他也算看出來了,云晨那天絕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會對他拔劍相向,實際還是拿他當兄弟的。
云晨睨他一眼,良久,竟是應了聲:“好啊。”
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呦呦的心意,又知道她對薛玉宸無意,與對方公平競爭一下又有何妨,反正她喜歡的是自己。
薛玉宸不防他答應的這么干脆,略有狐疑:“你轉性了?先前不還對我要打要殺的?”
云晨卻不再回答,闔上雙目沉入靈海,開始認真梳理起了體內混亂的魔氣。
心里想的卻是:反正他也待不了多久,呦呦又不喜歡他,容他蹦跶幾天就是,總之有自己在,諒他也近不了呦呦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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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鹿呦坐回床邊,將地上的小狐貍抱起來看了看它的傷勢。見它呼吸平緩,綁傷的繃帶也仍舊干凈、無血浸染,微松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輕輕挼起了它潔白的毛發。
別說,手感還是那么好,蓬松柔軟又油光水滑的。
挼著挼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狐貍能夠變成巨獸倒也不奇怪,有些妖獸確實是有兩種形態的。比如淥瀾之,日常形態和戰斗形態截然不同,既可以化身成為小蛇,也可以化身成為巨龍。
但是那只突然出現的黑色妖獸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還傷成那樣,簡直太奇怪了。
其實不僅鹿呦奇怪著,其他人也奇怪著,只是大家都以為那一只也是她的妖獸,后來消失也不過是被她用特殊的辦法收了起來。
云晨也有過疑惑,但自從表白后,他的心神便全不在正事上。心情一天能起落個八百回,看著她叭叭小嘴就只想親,其余的愣是啥也沒想起來。
想到淥瀾之,鹿呦心念一動,將神識沉入了靈海。
靈海里,淥瀾之化身成了一條拇指粗細的小蛇埋在了海邊的沙地里,若不是鹿呦與它結了契,一時間還真是難以找到。
鹿呦將它刨了出來,見它身上鱗片炸開,血肉翻起,仍是虛弱模樣,便不由眉頭一皺,將自己體內的靈力緩緩輸進了它體內。
卡西法也靠了過來,趴在她肩頭,靜靜地看著那個昔日的同伴。
過了一會兒,見它稍好些,她便也沒有再出去,而是盤坐在靈海里,同云晨一樣,開始了打坐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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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片冰天雪地、寂靜荒蕪的靈海里,那道渾身雪白的修長身影倒伏在冰原上,微微蜷縮著,一動不動,銀白的發絲垂落,遮住蒼白病態、似冰雕般的容顏,四周偶有風雪滾落,落在他身上,幾乎要與背景淪為了一個顏色。
而不遠處,黑色的妖獸趴在那里,宛若雪中點墨,卻也是不死不活,連呼吸都微弱的幾不可聞。
“阿吟……”
無意識的呢喃,隨同刮過的風雪一同化為了虛無。
…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個絕望的夢境里。
同樣是風雪飄晦,萬里冰封的寂寂天地里,他抱著那個滿身是血的少女,再也堅持不住,緩緩跪了下去。
“阿吟,我、究竟何錯之有?”
他低下頭,覆滿白霜的長睫輕輕顫抖著,幾乎快要看不清她的模樣。
“我想要這山河無恙,天下無塵,想要你伴我左右,同歡共壽……”
“這樣的我,錯了嗎?”
帶血的淚,濺在皚皚的雪地上,宛若挼碎的杜鵑,紅的凄冷艷麗。
“他們說的對,我云知還就是個怪物,是個妖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恨我,懼我,怕我,不喜歡我,我都認了……”
“可你為何……為何一定要離開我身邊……”
癡啞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極端的痛澀,哽咽難成聲調,“為何要獨留我一人,在這風雪千仞的世界里……”
呼嗥的冷風吹亂了如雪的發,他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指,顫巍巍地撫上她的臉頰,冰冷的淚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她無色的唇角,似綻放的朵朵血蓮。
“你以為,你這樣就會逃得掉嗎……”
他忽然笑了起來,似癲狂,似瘋戾,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連挺直的脊背都折彎成弓,“怎么可能呢,我說過的,你逃不掉的,就算是追至深淵地獄,我也會再次找到你的……”
他俯身,將她緊緊摟進懷里,血紅的眸子空冥寂滅,聲音全然喑啞破碎,“我會找到你的,不論用什么代價,我都會找到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