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不在呀,你救不了她……”
刺耳的笑聲如魔咒在響,女孩的血染了他滿身,他輕輕撫摸她臉頰,溫柔如最后和她告別那一晚,可懷里的人不再有任何回應。
疼痛藏在沸騰的血液,隨同寂滅的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想起他離去時,她問他:“仙尊大人可以早些回來嗎?”
他說:“好,我盡量早些。”
可他還是耽誤了。
如果他當時沒去,如果他能早點回來,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如果他再厲害一點,早些察覺白君珩的目標,將她藏在一個無人發現的地方,是不是回來時,就還能看到她梨渦淺綻,笑著朝他奔來?
淚落到眼眶干澀,他說不出話,喉嚨里只能發出‘嗬嗬’如幼狐般的悲鳴。
一頭墨發似落地霜月,轉瞬間,白發三千,孤劍長嘯。他咬著尖利的雪齒,全身妖化,呈半獸狀態,回身持劍,猛地攻向那仍在癲笑的男子。
這一劍,迅如疾風,暴如雷霆,震得地石翁顫,天地旋轉,震蕩的殺氣層層破碎滾涌的血池,掀起滔天血浪。
白君珩詫異挑眉,紫袖一拂,閃至虛空,手中化出一柄薄而彎鉤的長刀,與他對拼起來,眼中卻浮起更大的興味,諷道
“呵,不錯,竟瞞著本尊成長了這許多。但……”長刀揮出,四下火雷紛墜如雨,殺氣蕩碎襲來的紅潮,砍向那青年的胸口,“不到百年的修為,就敢與本尊對峙,你還太嫩了點!”
刀光破開血肉,使得鮮血四溢,骨骼崩斷,云義卻好似根本沒有感受到,只是不管不顧,迎著道道刀鋒而上。血紅的眸子冰冽到極點,身影快如閃電,化出無數道殘影,自八方圍絞向對方。
這是一場頂級強者的戰斗,光是散出的余威便將方圓百里的屋瓦脊檁盡數摧毀,萬妖驚懼,倉皇奔逃。
云義不再遮掩實力,渾身猶似被血點燃。
疊招之下,妖力和靈力同時激化,手印翻飛,劍陣大開,萬道劍光如墜落流星,撒成天網,逼向對方各處要害。
白君珩輕勾唇角,化出妖盾,眼里散著漫不經心,“宥連竹這小兒就教了你這么點東西?”
暗沉的天色,被兩人激斗的鋒芒割出幾線白光。雪化冰雹又化風雨,烏云滾動間,血花凋零,箭袖穿風,一紫一黑兩道身影如虎狼互撲,一招一式皆沸燃到極點。
然而,盡管云義拼盡全力,丟掉生死,只求將眼前的人斬殺于劍下,但白君珩幾千年的修為又豈是浪得虛名。
一道刀芒過后,墨淵劍被砍成了兩半墜落在地,他也被揮倒在地,不住咳血。
雨珠打在頭上,打濕了幾乎被血染紅的白發,他劇烈喘息兩下后,右手猛地震碎地面,身體騰翻成十幾丈高的巨大雪狐,鋒尖獠牙齜出,凌暴而起躍向對方,已然成了一只喪失所有理智的狂獸。
下一瞬,白君珩卻也化成一只紫色妖狐,兩獸相擊,父與子的爭斗,整個氿泉幾乎都要被這兇烈的攻擊波震碎。
云義的招式,靈敏度,狠戾之心皆不輸于對方,但于妖族來說,他實在太過年少,甚至還不能算作一只已成年的妖。
白君珩卻不知活了多少年,他身上的修為和法力,是云義無論如何也無法在短時間內企及的。
到最后,九條狐尾被斷了六條,滿身傷痕的白狐掉在地上,砸出巨大深坑,被血水濡紅的白毛浸泡在爛泥中,隨著不住痙攣抽搐的軀體而震顫,“嗷嗷”嗚咽的狐鳴聲悲戚響起。
它騰挪著,拖著殘缺的狐身一點點爬向那少女,將濕漉漉的腦袋擱在她冰冷的胸腔,兩行血淚滾出,沉沉地闔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