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鹿呦來說,在這里的日子過得很快。
一切像是走馬觀花,卻又刻骨銘心。
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曾經的往事,感覺是不一樣的。
比如她以前不知道云義背著她偷畫她的畫像;不知道他有收集她小衣的變態嗜好;
不知道她每逃一次,他都會躲在暗處偷偷掉眼淚;不知道他為了給她取天心果又跳入無盡深淵;不知道后來之所以無人再罵她,是因為云義警告了全宗門;
也不知道他前世為她復仇,把沈仲蘭和欺辱過她的人全殺了,包括陳最的妹妹……
還有在瓊華島上,她因那半妖奴隸而斥罵他,他卻在后來離開時,吩咐手下將那半妖救出來,送進了掩月閣。
以及每晚她睡著后,就睜著兩只黑黝黝的鳳眼,閃爍兩下后,成了紫金色,亮著奇異的光,貪婪而放肆地注視著她身體的每一寸。有時還會化身原形,用狐貍尾巴纏著她的腰,用粗糲的舌頭從她的指尖開始寸寸舔舐……
那股陰濕男鬼味真的是夠夠的了。
但第二天,你再去看他,如果不是手還抱著她不老實,眼神堅定的就跟要入黨似的。
人模狗樣,表里不一,梟心鶴貌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他了。人悶騷到一定程度是要挨雷劈的。
所以當她被白君珩用雷劈的時候,云義也被雷劈了。
只不過他是在秘境里被一只雷云獸劈,她是在氿泉秘宅里被白君珩吊起來,用九天玄雷劈。她被劈得迷迷糊糊,瞳孔都渙散時,他使盡渾身解數,滿身是血從秘境里連滾帶爬趕到氿泉。
云義沒有想到,白君珩會醒的那么快。更沒想到,他會那么快找上鹿呦。
按理來說,白君珩沉睡一次至少是三十年往上,但這一次,他卻提前蘇醒了。
云義一直都知曉白君珩喜歡收集美人,但他很少去關注這些受害者具體長什么樣。直到和鹿呦在一起很久之后的某天,突然看著她的臉驚醒過來。
如果被白君珩發現她的存在,就完了。
他又驚又怕,一面命人去外面銷毀所有她的畫像,并放出消息,誰也不許再畫,否則就等死。一面不分晝夜的潛入各個秘境,試圖快點集齊天罡神盤,同時又在籌謀統一妖界,攻入神殿的事。還在暗地里買下無數仙府,偷偷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以期若是自己敗北,她能有地方安享余生。
過得太忙碌,以至于回來陪她的時間越漸減少。
也就忽略了太多她的感受。
…
她死的那日,也是一個冬日。
空中飄著細細的雪,白君珩仰天長笑著,尖利的指骨上還沾著她的血,看到他過來,還特意舔了舔指尖上殘留的血漬,暗紫色的眸子興奮地瞠到最大,笑容扭曲而得意地說
“甜的呢。”
“她死的時候,叫的可慘了,本尊都錄下來了,你要看嗎?”
他揮了揮手,一面水鏡呈現在半空,開始播放她死前的一幕幕畫面。
滿頭銀發的青年怔在那里,被妖獸刺穿的腿骨不受控制地軟下去,他跪在地上,沿著流淌的血痕,一步步,僵硬地朝她爬去,耳中聽著她痛苦的嘶喊,懷中擁著她尚余溫熱的軀體,他張著唇,‘啊啊’地想喚她的名字,結果卻只有顫抖斷續的哽咽聲。
喉嚨卡著,心像被什么撕裂,風灌進來,疼得抽搐。
淚一滴滴滾落在她臉上,泣血般,紅得凄麗。他執起她的手,兩只伴生鈴‘咔嚓’一聲,齊齊斷裂成碎片。就像他自以為是的命線,轟然碎裂在眼前。
“不容易啊,竟然瞞了本尊這么久她的存在,不過,不還是被本尊找到了嗎?”
陰冷的男聲夾著轟隆的雷聲響在耳畔,他聲音越漸陰狠,
“本尊都沒有得到的東西,你憑什么能得到呢?一個下賤的孽種,本尊的一條狗,卻妄想得到本尊都沒有的東西!
“哈哈哈哈……現在好了,看著她死在你面前,什么感覺?
“可惜,她最后意識模糊的時候,還喊了你的名字呢……你聽,你聽到了嗎?”
“嘖嘖,叫的多凄婉啊,就像是在絕望時喊情郎救命,”男人攤了攤手,笑得更大聲,“可惜你不在呀,你救不了她,哈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