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更深,霧浸襕衫,手執白子的男子看了眼桌上棋局,笑了聲:
“妖帝陛下,好重的殺心啊……”
白子綿柔,黑子鋒芒,白子以退為進,黑子連發,一路包抄,每一步都含著孤龍入淵的絕決之勢,殺機畢現。
銀發冰姿的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紫金瞳里劃過嗤然,
“朕修的便是殺道,所行所為,無一不是以殺證道,棋如此,今夜亦是如此。”
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看來今夜他若不給個滿意的答案,對方便想將他也一并以殺證道了。
白善輕挑唇角,托起茶盞輕啜了一口,不慌不忙道:
“你是什么目的,我便是什么目的。你我雖不同道,但殊途同歸。”
云義瞇起了眼睛,指甲幾乎嵌進了肉里,“那與她有何關系?為何要把她扯進來?你到底威脅了她什么?”
白善道:“這是她自愿的,并非我脅迫,你很清楚,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做,你我皆不能替代。”
‘啪嗒’,手中的黑子被攥成了齏粉,云義面色陰沉得可怕,胸口起伏不定,眼神如獵鷹死死地盯著他,許久,才吐出幾個字:“朕不允許!”
白善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看著微露白點的藍冥夜空,答非所問道:
“看啊,天亮了,你該回去了。”
…
鹿呦修煉了一夜,總算騰出了點時間瞇了一覺。
剛沉入夢鄉,那只瘦小的白狐便踩著布滿水漬的走廊,從窗臺處翻了進來。
落地很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抬起沾水的爪子在地板上蹭了蹭,又在臨時給它搭建的狐貍窩里滾了滾,把一身水汽滾沒后,四腳撒著歡,一躍就蹦上了床。
把茸茸的腦袋拱啊拱地,硬是拱進她懷里,感受到那軟綿綿的觸感,才閉上眼,舒服至極地小聲地呻吟了一聲,狐貍尾巴也卷起來,緊緊地纏上了她的腰,仿佛這樣才充滿了安全感。
心狠的女人,過分的小騙子,真以為異了容,隱了氣息,他就找不到她了嗎?
哼,沒有伴生鈴做定位,他還有無數眼線和勢力!
她忘了,他前世就說過的,無論她到哪里,他都會找到她,哪怕上黃泉下碧落,也一定會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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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來勢洶洶,在十天內連攻北境三座大城,云境界采取緊急應對方案,將四宗七派十六門的掌門、長老全都喊了過來商議對策。
誰料,在他們商議期間,妖界也打了過來。
扛著‘諸神邪君’大旗的妖軍,直接從凡界和云境界之間的噬魔海為切入口,渡海后直抵南境海岸,見人便殺,見城便屠,至此天下大亂,烽煙不斷。
就在妖軍一路暢行無阻、如若無人之境時,各大宗門派出的修仙弟子也慌促趕到了前線,進行殊死抵抗。
雙方激斗慘烈,血流成河,原本妖軍勢眾,更勝一籌,但云境界這邊卻也迎來了一隊完全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援軍。
當浸血的殘陽落下地平線,寒星墜滿平野,夜色濃稠如墨時,一陣沉悶的震動自遠處的地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