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鹿抵角,鷹隼爭巢,憎愛而失均,厚薄乃成隙,同根相戕作仇讎者,又豈獨獸乎?”
“她說的很對,我不是你哥哥,以后不必再喚我。”
……
如今想來,兩人的鬩墻之爭,竟是從一開始就注定。
且不說云晨見到自己母親,心情有多復雜,云義的本體此刻仍躺在妖軍大營里養傷,分出的神識卻已下意識回到了那具小狐貍的身體內。
這具分身,修為不高,還特意做了偽裝,連尾巴毛都被他用染料染成了粉色,跟他本人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在屬下找到她蹤跡后,他并未直接現身,而是在暗中觀察了好幾日。
最終敲定了“化成可憐小狐,被兇狠屠夫追殺”的苦肉計來引她出手。
果不其然,搖搖尾巴,弱唧唧地叫兩聲,就被她抱回了家。
哼,還是那么好騙,以后沒有了他可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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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晃得厲害,暈暈旋旋,像是蕩漾在水里。
漂亮的小雪狐,顫了顫霜白的長睫毛,緩緩睜眼,墨玉般的瞳孔里折射出海平面上粼粼閃爍的金光。
蒙了一瞬,支起了尖白獸耳,翹起腦袋,望向前方的海面,狹長的眼都瞪圓了。
才一夜不見,她怎么又跑到海上來了?
鹿呦卻不知他心中所想,看到小狐貍醒了還挺高興,抱著它向甲板另一頭的烏林走去,欣喜道:
“咦,它醒了,不用去找醫師了。”
烏林俯下身,看了看她懷里抱著的小獸,又瞄了一眼那粉白蓬松的狐貍尾巴,眉尖微挑,遲疑開口:
“呦呦,我怎么從沒見過粉色尾巴的狐貍?這只狐貍它正經嗎?”
云義:“……”
你才不正經!你全家都不正經!
這世上還有比他云知還更老實的人嗎?老婆待在旁邊,都沒舍得碰。
話說回來,為什么這個小子也在這兒??
“是嗎?”鹿呦低頭摸了摸毛茸茸的狐貍頭,點頭附和,“我也沒見過,看著老稀奇了,所以一把就把它搶救回來了。”
小狐貍瞇了瞇眼,揚頭去蹭了蹭她手心:呵呵,拿捏。
就知道她們小女孩喜歡這種鮮嫩亮眼的顏色,雖然不懂這蠢顏色有什么好看的,但她喜歡就行。
烏林卻撇了撇唇,眼里閃過一抹探究,“總感覺怪怪的,這該不會是那妖帝變得,然后刻意來接近你的吧?我記得他的真身好像就是狐貍。”
鹿呦看著那粉白的毛,諂媚的狐貍眼,討好的小爪,還有那嬌嗲奶萌的叫聲,打了個冷顫,一言難盡道:
“不能吧……他要是變這樣,那跟鬼故事有什么區別?”
云義:“……”
大船向著深廣的海域駛去,蔚藍的波濤拍打著鐵棕色的船體,卷起層層白浪,墜著金光的海霞交匯處,倏而翻起一道飛濺如瀑的浪雨,緊接著,便從海底拍出了一條銀藍閃光的巨型魚尾,尾鰭輕擺,薄如裙紗的鰭膜華麗展開又落下。
某狐貍順著少女呆怔的目光瞟過去,恨恨地咬牙:騷魚!總有一天得把它燉了熬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