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的話語里,質問的意思太過明顯了,云母伸手碰了碰他,給了云父一個提醒的眼神。
這樣的提醒,在只有四個人的家里還是很容易被察覺到的,別說云岫,就是云玉,都瞧見了云母的這個小動作。
更別提,云父還往云母橫了個白眼,語焉不詳的哼了一聲,看起來是在表示對云母妨礙自己的不滿。
云岫淡淡的笑了笑,佯裝沒有瞧見他們的小動作,平淡道,“外面世道不太平,我想要去旁的地方避一避,不知父親、母親和弟弟的想法如何?”
倘若這不是自己的家人,云岫遭受到這樣頤指氣使的態度,當然是不會講下面的話的。
在裘府里頭,下人們事事都聽從他的安排,丈夫尊重自己,從沒說過重話,即便是最有資格教訓他的裘老爺子,都時常關心寬慰他,叫他平日里壓力不要太大,待他如親子。
云岫真的,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聽過別人這樣同他講話了。
原先還沒有嫁出去的時候,他的認知,全部都來源于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時不時從書塾帶回來的知識,對于外面世界的認識,是相當淺薄的。
到了裘府后,裘承帶著他出門吃飯、談生意,毫不避諱自己身邊男妻的存在,裘承這樣的尊重他,那些大老板也沒一個怠慢他的,云岫在飯桌上學到了很多東西,見到了真正的世面。
他現在已經可以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分析自己父親的一言一行,不過是以發脾氣給下馬威來奠定自己在家里的至高地位。
然而因為家里的房產、工作都是由于他而來的,顯得父親這樣努力的確保地位有些許的不倫不類。
云岫倒不是什么軟柿子,只是他明白,如果父親不同意,那么弟弟留在國內,多半會殞命在戰火中。
他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到后面戰火紛飛的時候,弟弟絕對會選擇去參軍的。
云岫認可弟弟的這種做法,但他就像是裘承一樣,自己可以身死,卻不想讓身邊愛著的人獻身,只想他們好好活著。
在生死之前,云岫沒那么小肚雞腸,不會同云父置氣。
“出去避一避?能避到哪去?我們沒錢沒本事的,在城里待著挺好的,還能糊口飯吃。”云父聽著云岫的話,心頭一火,“而且逃難的日子,哪是那么好過的?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其實云父已經說的很含糊了,他們待在城里頭,好歹還有裘家的庇護,哪怕他的大兒子和裘老板離婚了,裘家的鋪子也沒說辭退他。
要是出去逃難了,住處沒有,錢財沒有,要什么什么沒有,他們當然是不愿意的。
即便裘老板給了他大兒子一些錢財,也比不得當前的情況安穩
云岫大概能預料到這種結果,他想要再爭取一下,至少為了弟弟的性命,“北方很混亂,我們這處是南方幾個繁華的大城市,很容易被敵人當成主要的侵…”
“好了好了,你自己貪生怕死你自己去,我們不去!”云父都沒聽云岫講完,便不耐煩的揮揮手,阻止云岫繼續解釋下去。
“父親!”云玉握著拳頭急急的叫了一聲。
云母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能是剛剛被云父說了一下,心里還有著氣。
云岫深深看了一眼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母親,又看了看想說話又說不了的弟弟,“好,我知道了,那我便先走了,裘承答應過我,即便我離開,也會好好照料你們的。”
說完這段話,云岫直接轉身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