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從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
兒時被母親忽略,她沒有哀切悲傷,而是憋著一股兒要出人頭地、叫母親高看一眼的沖勁。
直到表妹白慈容到來。
她可以被取代。
竟是這個認知的轉變,打破了她少時的驕傲,也是她歇斯底里的原因:我以為我不夠好,你才不愛我的。原來,不管我怎么做,在你眼里永遠不夠。
她這才發瘋。
因為是絕境,無解。
直到死了很多年,逐漸接受了所有事,才從這場困境里解脫出來。
再通過柳娘子的點評,駱寧才似找到了初心。
她本是心氣高傲又堅韌的少女。
白氏生了駱寧,卻沒有親自撫養她。見她長成了一個活潑健康又好勝的小大人,白氏看不慣了,一點點將她摧毀。
她被打碎,靈魂被凌遲,然后一把火,肉體灰飛煙滅。
“……總有輸贏的。柳娘子,你如今贏了絕大多數的人,琴技這樣好。”一旁的崔正瀾突然說。
柳娘子聽了,粲然一笑,沒有跟她爭辯:“崔小姐好福氣。”
崔正瀾:?
駱寧卻聽得懂。
沒有真的受過心靈的折磨,才會覺得世道黑白分明,輸贏有界限。
崔正瀾的確還年輕,是個有福之人。
直到亥時初,眾人才散,各自回家。
沒有宵禁、又沒有人報官說鬧匪患,夜里巡城司衙門的人不會巡夜;加上盂蘭盆節本就熱鬧,路上車馬、行人如織。
駱寧帶著自己的丫鬟、藺昭等人,下了畫舫繼續逛了片刻。
在小販攤前流連,駱寧瞧見一個背影。
他不管走到哪里,四周的人都在偷偷打量。
許是氣質格外出眾。
再看他,也是著朱紅色袍子。和崔正卿的風流不羈相比,他更有幾分妖冶,卻不柔弱。
駱寧與他,隔著燈火再次對視了一眼。
是畫舫上見過的那人。
他先挪開了視線,駱寧也收回目光。
藺昭和秋華、秋蘭也看。
“……我總討厭這些貴公子著朱紅色袍子,誰穿都難美觀。今日見了兩個特例。”藺昭說。
駱寧:“方才那位算一個?”
她指剛剛走過去那人。
“算。”
“還有一個是誰?崔少爺?”駱寧又問。
藺昭笑道:“您猜得很準。”
駱寧倒是不反感男子著朱紅袍,可能是從小認知里覺得,這樣穿是“尊貴”。
四人買了幾樣吃食、各色玩意兒,這才上了馬車。
蕭懷灃、辰王和崔正卿去了一處茶樓,聊點正事。
主要是說南邊的運輸。
“……叫你讓利私鹽,又暗中培養咱們的人,目前這條線賺得非常豐厚,又消息靈通。
況且南邊的官員,多半都有把柄在咱們手里,哪怕他們出身望族。”辰王笑著對蕭懷灃說,“我這招,主意不錯吧?”
“私鹽成災,就怕能放不能收。”蕭懷灃微微蹙眉。
崔正卿說:“管它。現在搶的,又不是百姓的利,而是……”
說著,他聲音低下去。
這是大忌諱。
辰王好奇看蕭懷灃:“你當時認可此事,怎么突然來擔憂?是出了什么事嗎?你打小思慮長遠。”
“是我的王妃。”蕭懷灃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