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宣看駱寧,駱寧回視她。
“大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說的話,我聽不懂。”駱宣神色驚疑不定,眼睛卻故意眨了眨,是懵懂無知。
駱寧笑容淺淡:“當我沒說。”
她不再與駱宣交談。
車廂內陡然陷入沉默。
駱寧闔眼養神,片刻后聽到駱宣低低的聲音:“大姐姐,我沒有聽任何人的吩咐,只是想去赴宴,見見世面。”
駱寧沒有睜開眼,漫不經心說:“好,我知曉了。”
“大姐姐……”
駱寧眼皮都沒動。
“大姐姐,我也沒辦法,我的腿總是不能好。”駱宣的嗓音倏然哽咽,“我的前途捏在母親手里。”
駱寧睜開眼,瞧見駱宣眼里蓄淚。
“二妹,你這條腿的賬,難道算在我頭上?你仔細想明白。”駱寧眸色冷凝。
又道,“從頭到尾,我有沒有招惹過你?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摘去那些人虛偽的狡辯,你自己回溯整件事!”
這番話,言語鋒利。
駱宣的眼淚禁不住滾落:“是我咎由自取。”
“不,你是被逼的。”駱寧道。
聲音堅決,落地有聲,“你只是庶女,又沒了姨娘,侯夫人叫你做什么,豈容你拒絕?哪怕你有點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圣人尚有一分為己之念。”
她語氣肯定、目光誠懇。
很多人吃軟不吃硬,陡然聽到“仇人”替自己說話,情緒頓時崩得一塌糊涂。
駱宣的眼淚簌簌滾落:“是夫人和白慈容害了我,她們逼我的。”
駱寧點頭。
就應該這么想。
事實也是如此。
“是,侯夫人手握你的生死,她吩咐你的任何事,都非你自愿。逼迫你,還要你自己承認是‘心甘情愿’,罪加一等。”駱寧說。
又道,“上次二弟的丫鬟春桃,被威脅嫁給一個打死老婆的酒鬼,叫她陷害我。你說,這是春桃的錯嗎?”
“當然不是!”駱宣越發肯定。
駱寧:“我和二嬸也這么覺得,所以沒懲罰春桃,還放了她的賣身契。”
駱宣踉蹌著給駱寧跪下了:“大姐姐,你要救救我。”
駱寧攙扶她:“坐下吧。”
她幾句話,攻破了駱宣的防線。
之前,駱寧沒想過拉攏駱宣,因為她的一切都需要依仗侯夫人。利益上,駱寧做不了她的主,知曉她的站隊不會堅固。
可如今侯夫人不成氣候、白慈容離開了駱家,駱宣的前途掌握在新的當家人手里。
將來,她的婚嫁,皆由當家主母的二夫人做主,不再是侯夫人。
駱宣應該也看得出來,侯夫人狀態一日比一日差,再想要奪回管家權,難于登天。
她之所以還聽話、聽吩咐,無非是沒人為她撐腰,她又從小怕習慣了。
加上,她以為自己和駱寧結下了生死大仇,駱寧恨極了她。哪怕她才是那個受傷的人。
可駱寧告訴她,她以前做錯的事,只是她無奈,駱寧并不記恨她,駱宣瞬間決堤。
又有丫鬟春桃的事在前,駱宣便覺得駱寧與二嬸的確有些寬和,她的未來也不是那么可怕。
“……大姐姐,我若迷途知返,你能否救我?”駱宣哽咽著,拉住駱寧的手。
駱寧拍拍她的手:“我們是親姊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當然會救你。”
駱宣就把侯夫人那邊的管事大丫鬟逼迫她做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駱寧。
“……我不想一再做這樣下三濫的事,可我沒辦法。爹爹從不管我,我一條腿又不便,將來母親隨意把我賣給一個鰥夫做妾,爹爹都不會說半個字。”駱宣道。
又道,“我愿意將功贖過,只要大姐姐肯給我一條活路。”
駱寧:“你要是信任我,你的事,祖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