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蓉城春日午后的陽光正好,樓下人潮涌動。
無數微小的夢想和龐大的野心在這座城市里交織、碰撞、沉浮。
陳默放下手機,目光掠過桌上那份厚重的計劃書,最終落回窗外廣闊的天地。
這張五十萬的“彩票”,已經刮開了第一個角。
是“謝謝惠顧”,還是能搏出一個“小獎”,就看那個女孩自己,能在這片現實的荊棘地里,掙扎著走多遠了。
而陳默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蓉城的另一處卻正在發生著一場關于他的激烈爭吵。
ocg大廈二十八層的消防通道里,煙霧濃得化不開,像一團凝固的灰色棉絮,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代海濤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墻。
指間的玉溪已經燒到了過濾嘴,燙得他指尖一縮,才猛地驚醒般將煙蒂狠狠摁在腳下早已布滿焦痕的地面上,碾了又碾。
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本就凌亂的發型更像炸了毛的刺猬。
“老徐,你他媽給我打住!”代海濤的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還有一絲被冒犯的尖銳,“我腦子笨,你掰開了揉碎了給我說!綁他?怎么綁?還他媽要‘等比轉讓’?你是不是被九十億沖昏頭了?!按白紙黑字的協議,這輪融資,該割肉的本來就是他陳默一個人!”
他猛地站直身體,因為激動,聲音在空蕩的樓梯間激起嗡嗡的回響,震得頂燈都仿佛在晃:“當初簽協議,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b輪融資,他陳默的防稀釋條款保護的是誰?保護的是咱倆!是他媽咱倆的股份不被沖淡!是他默子拿真金白銀出來,簽了字畫了押,保證咱們倆創始人不會被資本擠到角落里去!這是規矩!是他給咱們倆的定心丸!是情分!”
代海濤越說越激動,眼睛瞪得溜圓。
布滿血絲的眼白里燃燒著被顛覆認知的怒火:“現在鵝廠的錢來了!要買15%的股份!按規矩,該誰出?該他陳默出!他是占股34%的股東,優先保障咱們倆不被稀釋,那就得從他自己的碗里扒拉出15%來喂鵝廠!這他媽才是天經地義!是他簽了字畫了押認下的責任!”
他喘著粗氣,像一頭被逼到墻角的困獸,死死盯著對面沉默抽煙的徐振宇:“老徐!咱們是創始人!靈境是咱們的孩子!《亂世群雄》是咱們熬了多少通宵摳出來的!《鏡像追緝》…”
提到這個名字,代海濤的聲音陡然一哽,那股暴怒的氣勢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泄掉了一半。
只剩下濃烈的不甘和一種更深沉的焦灼,“…《鏡像追緝》是牛逼!是默子指的方向!可沒有咱們哥倆帶著團隊沒日沒夜地肝,把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變成一行行代碼、一張張原畫、一個個能跑起來的系統,它再好的點子也他媽是空中樓閣!功勞簿上,咱們哥倆的名字排在他前頭,這有錯嗎?!”
“沒錯!”一直沉默抽煙的徐振宇猛地抬頭,聲音不高,卻像淬了火的鐵,硬邦邦地砸了出來,打斷了代海濤的宣泄。
他把手里還剩大半截的煙狠狠摁滅在旁邊的金屬垃圾桶上,發出刺耳的“滋啦”聲。
昏暗的白熾燈光下,徐振宇的臉色同樣疲憊,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清醒,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冷靜。
他往前踏了一步,逼近情緒激動的代海濤,兩人幾乎鼻尖對鼻尖,濃烈的煙草味混雜著壓抑的氣息。
“功勞簿上,咱們的名字排前頭,沒錯!”徐振宇盯著代海濤通紅的眼睛,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卻帶著穿透力,“《亂世群雄》是咱倆的骨血,《鏡像追緝》的成功,技術落地、團隊管理、版本迭代,哪一樣不是咱們帶著人拼出來的?沒有咱們,再好的點子也是紙上談兵!這我比你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