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話還一邊看向陳默,那求助的小眼神可憐的一批。
陳默才懶得搭理對方,你代海濤挨罵,關我陳默什么?
代海濤看見這狗東西不搭理他,反倒是和在一旁摟著胡笳的腰卿卿我我的聊著什么,臉都要笑爛了。
搞黃色!肯定在搞黃色!
他氣不打一處來,算了,保命要緊。
山不過來我過去,“媽,你兒子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可能搞歪門邪道啊。我們正規公司!做的新款游戲叫《鏡像追緝》,你都不知道多火。不信你問默子,就陳默!他也在公司是第二大股東!他你總該信吧?”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趕緊把陳默抬了出來,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陳默的含金量在整個兵器集團南貢機床廠是很足的,說句家喻戶曉真不為過。
過了幾秒,代母的聲音再次響起,明顯低了好幾度。
帶著巨大的不確定和小心翼翼的求證:“陳默?老陳家那孩子?你…你們一起搞的?他不是在華興當大領導嗎?”
“對對對!”代海濤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咱機床廠還能有第二個陳默嗎。他是華興的大領導,也是我們公司的股東。媽,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你看新聞都報了。對了,你和我爸現在在哪兒呢?”
“在家啊,還能在哪兒。”代母的聲音有點發飄,“你爸正在電腦上找你的新聞呢,臉都快要貼到屏幕上去了。八十八個億,我的老天爺…張阿姨說,這錢能把咱們整個機床廠,連人帶機器帶地皮,買下好幾個來回…”
她說著說著,聲音忽然哽咽了,后面的話被一陣壓抑的抽泣打斷。
“媽你哭啥啊?”代海濤慌了神。
“我…我沒哭!”代母強撐著,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是高興!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廠里那些人背地里都怎么說你?說你代海濤不務正業,打游戲打出癔癥來了。說你代海濤是這一批廠子弟里最不著調的。這么多年來你爸都抬不起頭,過年走親戚,人家問你在干啥,你爸都含糊糊糊說你在搞電腦…搞電腦…”
她說不下去了,電話那頭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嗚咽。
代海濤臉上的激動和緊張徹底褪去,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喉嚨卻像被一團又熱又硬的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些年受過的白眼,聽過的冷嘲熱諷,父母在鄰里親戚間強顏歡笑的窘迫,還有自己無數次在深夜的自我懷疑…
在這一瞬間像潮水一樣瞬間將他淹沒。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自己的“口碑”,但他想為自己而活,只是唯獨有些對不起父母。
他下意識地轉過身,背對著人潮和宴會廳的燈光,試圖平復情緒,努力讓有些濕潤的眼眶不掉下眼淚。
陳默安靜地站在他旁邊,沒有打擾。
他能想象電話那頭代家此刻的情景,那套位于南貢市老城區、墻壁斑駁的機床廠家屬樓里,五十多平米的兩居室,此刻是怎樣一種翻天覆地的震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