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彌漫的董事會陳默并沒有太多關注,心大的他甚至睡一覺都快忘了有這個事。
作為一個退路都是通天大道的人確實隨時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
七月的鵬城像個蒸籠,蟬鳴從早到晚撕扯著耳膜,還好華興總部g區大樓的冷氣卻開得十足。
陳默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的小螞蟻。
馬來西亞子公司的月結壓力測試,三天前終于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沒有歡呼,沒有香檳,只有工作群里一連串簡潔的“收到”和系統后臺平穩得近乎枯燥的運行曲線。
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次月結壓力測試的含金量有多高,也給了所有人很大的信心。
緊繃了近半年的弦,似乎在這一刻才悄然松弛,留下一種近乎虛脫的平靜。
陳默捏了捏眉心,二十七歲的身體里,裝著前世創業失敗又被生活磋磨的靈魂,對這種“勝利”后的疲憊,有著更深的體悟。
“篤篤篤。”
敲門聲很輕,帶著點遲疑。
“進。”陳默轉過身。
門被推開一條縫,祁燁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今天穿了件淺米色的亞麻襯衫,配一條深灰色的九分西褲,素凈得近乎寡淡,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臉色更顯出一種透明的蒼白。
往日里這個架構師帶著的那種有些鋒利感精氣神,像是被抽走了大半。
只剩下眉宇間濃得化不開的疲憊。
“陳總。”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陳默正要招呼她坐,卻見她只是站在門口,一只手還扶在門框上,指節用力得有些發白。
她的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陳默背后的一幅字上,嘴唇微微翕動。
像是要說什么,卻又被什么東西死死地哽住了喉嚨。
辦公室里針落可聞。
祁燁玲剛坐下不久,陳默還在給她泡茶的時候,忽然看見一滴水珠,毫無征兆地砸落在他辦公桌上。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祁燁玲的肩膀開始無法抑制地輕微顫抖,她飛快地低下頭,用手背狠狠抹過眼睛。
但那洶涌的淚水像是決了堤,怎么也擦不干凈。
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從她緊咬的唇齒間溢出,在過分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
他見過祁燁玲在技術爭論時的寸步不讓;
見過她在架構評審時的神采飛揚;
見過她在項目瀕臨崩潰邊緣時咬著牙扛住壓力的倔強;
甚至見過她因為自己的完美方案被現實逼得妥協后,在會議室外的消防栓旁無聲落淚的脆弱。
但從未見過她像此刻這般,仿佛被一種巨大又無形的悲傷徹底壓垮,連站立的力氣都快失去。
“燁玲?”陳默下意識地叫了她的名字,聲音放得很輕。
他快步繞過寬大的辦公桌,走到她面前,沒有貿然靠近,只是從旁邊的紙巾盒里抽出幾張紙巾遞過去。
“出什么事了?”
祁燁玲像是被他的聲音驚醒,猛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想止住眼淚,身體卻抖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