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最經不起消磨的便是時間。
轉眼便是2017年的深秋。
鵬城的陽光依舊帶著灼人的余威,依然是那個出門5分鐘,出汗兩小時的那個鵬城。
徐平辦公室內,空氣里浮動著頂級龍井的清香。
還有一絲濃厚的煙草氣息,這是徐平思考重大問題時才會點燃的。
陳默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里,蹺著二郎腿,姿態有些隨意。
眼睛打量著辦公室的變化,也打量著徐平的表情。
沒辦法,兩人實在是太熟了,熟到每次見面徐平都會上來對著陳默肩膀狠狠拍一下。
然后見面的第一句開場白也總是“陳默,你小子忙啥呢!”
對面,徐平靠在寬大的高背椅中,姿態同樣放松。
手里把玩著一只油光水滑的紫砂小壺,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落在他身上。
窗外,是華興坂田基地綿延起伏的樓宇,這么多年都一樣。
這片土地,承載了太多華興人的榮光與掙扎。
但坂田這里也沒辦法再擴容了。
前段時間機關這邊已經有一批人搬到隔壁莞市的西山湖華興基地去了。
陳默必然是響應組織的號召的,it部門也搬遷了一批人過去。
還有一點很關鍵:
那必然是得先過去占兩棟最好的樓啊!不然到后面全是人家部門吃剩的菜。
“渡河項目中國區切換的工作,進行得怎么樣了?”徐平的聲音不高,帶著慣有的沉穩,像是隨口一問。
“進展很好,預計能在承諾交付日之前完成上線,”陳默回答得干脆利落,“馬來西亞子公司的穩定運行,給了我們寶貴的經驗池。現在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是用戶習慣的遷移成本和超大規模數據并發下的未知風險點。”
他頓了一下,目光迎上徐平:“但技術層面,我們有信心啃下來。”
徐平點點頭,臉上沒什么波瀾,只是那雙閱盡千帆的眼睛里,掠過很明顯的滿意之色。
他拿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湯,喉結滾動。
“嗯,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他放下茶盞,目光轉向窗外,片刻后,又轉了回來,變得更為沉凝,“今天叫你來,不單是問這個。董事會上那場關于車的爭論,你也知道了。風暴眼啊。”
此刻他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目光如炬:“說說看,你陳默,站在哪邊?是跟著老姚去搏一個整車帝國的未來,還是認同我的觀點,穩扎穩打,做智能汽車時代的‘博世’?”
空氣仿佛凝滯了。
窗外的喧囂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過濾掉,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和墻上古董掛鐘指針規律的“滴答”聲。
龍井的清香似乎也淡了,被一種無形的張力所取代。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
他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
微澀回甘的茶湯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明。
他放下杯子,瓷器與玻璃茶幾接觸,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