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那片依舊璀璨的燈火,此刻再看也變得順眼了好多。
棧道很長,兩人相擁的影子在路燈下拖得很長,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海浪聲是永恒的背景音。
“藺珊珊那姑娘,”胡笳的聲音悶在陳默的肩頭,帶著點事后的慵懶和余韻,“能力確實不錯,芯片這塊眼光很毒。下午找她聊了聊,敲打了一下,心思應該能收回到正事上。”
她沒有細說“聊”的過程,但話語里那份舉重若輕的掌控感,是獨屬于胡笳的自信。
胡笳把這個事情跟陳默說了,是因為她覺得應該跟陳默通個氣。
陳默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嗯。”
沒有追問,沒有驚訝,只有全然的信任。
他懂她的手段,也懂她處理這類事情的邊界和分寸。
這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
“渡河項目中國區上云的最終壓測方案,辛總那邊覺得沒問題了。”
胡笳換了個話題,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亮,帶著點工作匯報的意味,卻又比平時柔軟許多,“下個月先啟動預演,我這邊華興云的資源池隨時可以彈性調用。東南亞那邊切換后的運行報告我也看了,有幾個小坑,正好給國內版本排雷。”
“嗯,看到了。你抓得及時。”陳默應道,目光投向遠處黑沉沉的海面。
那里有夜航的船只拖著長長的光尾緩緩移動,“還有,老王那邊催得緊,他們的新制程芯片流片在即,希望‘渡河’數據庫的適配優化能再提前半個月。壓力不小。”
“提前?”胡笳從他懷里微微直起身,眉頭習慣性地蹙起。
那點小女人的情態瞬間被專業審視取代,“數據庫底層的協同邏輯剛理順,壓測還沒跑通,現在動時間節點風險太大。老王急他的流片,你們這邊系統的穩定性優先級更高。”
她語速加快,條理清晰,瞬間切換回華興云bu胡部長的模式。
“所以我駁回了。”陳默的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壓測按原計劃走,一步都不能省。這事你不用管了,我跟老王掰扯。”
胡笳緊繃的肩膀瞬間放松下來,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該強硬時寸步不讓,該擔當時絕不推諉。
她重新靠回他懷里,像只找到最舒適位置的貓,咕噥了一句:“辛總說的,老王那人,就是屬彈簧的,你弱他就強。”
陳默低低地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遞過來。
他攬著她,繼續慢慢往前走。
棧道到了盡頭,前方是一小片開闊的臨海觀景平臺,鋪著防腐木地板。
平臺邊緣立著幾架投幣的觀景望遠鏡,此刻無人使用。
平臺中央,幾個滑板少年正趁著夜色練習著跳躍動作,滑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們找了個面朝大海的長椅坐下。
海風毫無遮擋地撲面而來,帶著更深重的涼意,但卻讓人更感覺舒服了。
她把頭輕輕枕在他肩上,看著遠處海面上的星星點點。
“如果元旦回蓉城的話,住哪兒?酒店還是你家?”她聲音放得很輕。
蓉城那個家,是陳默買給父母在的地方,某種意義上,是他最私密的港灣。
提出去那里見父母,本身就意味著更深層次的接納。
“家里。”陳默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我媽念叨你好幾回了,說上次帶回去的按摩儀特別好用。房間都收拾好了。”他頓了頓,補充道,“你的房間。”
“我的房間?”胡笳詫異地抬頭看他。
“嗯。”陳默低頭,對上她驚訝的目光,夜色里,他的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進去,“我跟他們說過,以后家里,得常備一間女主人的屋子。”
海風依舊在吹,卻再也吹不散兩人之間那份無聲的暖流和默契。
鵬城灣的夜色,溫柔地將這對身影擁入懷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