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充滿了堅定,“我的原則很簡單:該在陽光下的,絕不留一絲陰影。”
任晨凌再次深深地看著陳默,仿佛要透過那雙平靜的眼眸,看清其下涌動的深海。
幾秒鐘后,他忽然朗聲笑了起來,舉起手中的威士忌杯:
“好!
好一個‘該在陽光下的,絕不留一絲陰影’。
陳總,為靈境在陽光下的星辰大海,也為華興渡河的‘驚濤駭浪’,干一杯!”
一個杯子,一只盛著琥珀色的烈酒,一個瓶子,盛著金湯般的茶水,在空中輕輕一碰。
“干杯”的聲響,如同戰鼓擂動前的號角,回蕩在彌漫著雪茄煙霧的靜謐空間里。
窗外,蓉城冬日短暫的白晝早已消失,但ocg大廈頂層,卻在漸次亮起的城市燈火中,熠熠生輝,仿佛一顆蓄勢待發的新星。
同任晨凌互加微信后告別,剛一走出酒吧的陳默便裹緊大衣鉆入車里。
寒氣卻仍尋隙鉆入,鋒利如刀,刮得人面皮生疼。
司機老吳在昏暗中側臉招呼了一聲“陳總”,便不再言語了。
車子悄然滑動,匯入城市夜里涌動的光流之中。
連續工作了一周,連周末都不帶休息的,饒是頂級牛馬代言人的陳默也扛不住了。
他很難得的提前叫來司機接自己回家,自己則總算放空腦袋攤在后座的“大沙發”上。
車窗外,蓉城一月夜的模樣,漸次鋪陳開來。
天是沉沉的黑,壓得低低,仿佛伸手可及;
街燈次第亮起,光暈在寒霧里洇開,暈染出朦朧的黃暈,暈染著行人匆匆的輪廓。
寫字樓的格子間燈火通明,亮得堅硬又規矩,映著底下人影晃動,如同水中游魚。
街邊店鋪的霓虹招牌頑強地刺破寒冷,火鍋店的“紅油”二字紅得滾燙,熱辣辣的蒸汽從門縫里擠出來,轉眼又被寒風撕碎。
偶有一兩片金黃的銀杏殘葉,被風卷著,倉皇掠過車窗,是冬日里最后一點斑斕的印記。
車子駛過錦江橋,橋下河水暗沉沉流淌,映著兩岸燈火,碎金點點,又冷又靜。
陳默搖下半扇窗,冷風猛地灌入,挾著水邊清冽而微腥的濕寒氣息。
趕忙又把窗戶搖了上去,這風景不看也罷。
幾個裹著厚厚冬衣的人影縮著脖子在橋上踽踽而行,呵出的白氣瞬間消失在夜色里,像幾聲無聲的嘆息。
寒夜的街市,到底冷寂了,只有車輪碾過路面的沙沙聲,固執地響著,像是這城市寒夜里唯一的呼吸。
老吳一如既往的沉默著,仿佛知道陳總喜歡安靜。
而陳默在后視鏡里瞥見那雙眼睛,專注地望著前方濕漉漉的路面,那目光里仿佛盛著許多沉甸甸的歲月,如同冬日里壓彎了枝椏的霜雪。
車拐進熟悉的路徑,兩旁梧桐的禿枝在幽暗路燈下伸展,影子印在車窗上,如枯瘦的手指。
遠遠地,已能望見浣花溪別墅區疏疏朗朗的燈火。
車子終于滑到院門前,悄然停穩。
老吳照例是簡短一句:“陳總,到了。”
聲音低沉,在寒夜里卻有著一種安穩的質地。
“嗯,辛苦。”陳默應了一聲,便推門下了車。
臨進屋前,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是藺珊珊的來電。
陳默直接掐了,只回了一條四個字的短信,“明天再說。”
他今天只想早點休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