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這幾個字,耗盡了她全身力氣,輕飄飄地墜在兩人之間。
她不敢看康蕙的眼睛,像在等待一場審判。
預想中的驚詫或嘲笑沒有到來。
康蕙只是沉默了幾秒,然后了然地“哦”了一聲。
她身體重新放松靠回椅背,甚至還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續了小半杯酒。
“就這?”她晃著酒杯,語氣平靜異常。
“喜歡陳總?
lda,這有什么好‘完了’的?
我要有你這近水樓臺的機會,我早撲上去了!
管他有沒有胡笳!當小三怎么了?
被胡總指著鼻子罵又怎么了?
只要能沾上他一點邊兒,我認了!”
這番驚世駭俗的“小三宣言”,像一道驚雷劈在藺珊珊混沌的腦子里,炸得她目瞪口呆。
她猛地抬頭,看怪物一樣瞪著康蕙。
康蕙迎著她震驚的目光,反而笑了,笑容里有種閱盡千帆的透徹和混不吝的灑脫:
“別這么看我。
陳默那種男人,站的位置,手里的權柄,做的事,哪一樣不招人?
他身邊沒女人前赴后繼往上撲,那才叫不正常。
胡笳能坐穩正宮,那是人家道行深,從微末時一路血拼上來的交情。
可這跟你喜歡他,有沖突嗎?”
她湊近,眼神銳利,“你又不是要去拆散他們,你不過就是...管不住自己這顆心罷了。”
她靠回椅背,啜了口酒,語氣帶著點過來人的唏噓:
“喜歡就喜歡了,憋著多難受?
大大方方承認,該干嘛干嘛。
只要別越界,別昏了頭去作死,影響工作,影響他那寶貝的‘渡河’大業,胡笳那種段位的,未必真會把你當根蔥。
人家格局大著呢,眼里裝的都是事業,是幫陳默打江山。
你這點小心思,在人家棋盤上,充其量算個...嗯,兵卒?”
這番離經叛道又莫名透著一股歪理的開解,像一把鈍刀子,割開了藺珊珊心頭那層厚厚的繭。
是名為羞恥和恐懼的繭。
一股酸熱猛地沖上鼻腔,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出來。
不是委屈,更像是一種被理解、被“赦免”后的釋然和疲憊。
“兵卒...”她喃喃重復,抬手狼狽地抹掉臉上的濕痕,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我這個兵卒,自己剛拱過了河,回頭就被人家正宮娘娘架在火上烤...”
回憶的碎片帶著實驗室特有的冰冷觸感,瞬間刺穿酒吧的暖昧喧囂:
那間遠離喧囂的華興云e區實驗室。
空氣里彌漫的是服務器高速運轉后金屬散熱片的溫熱。
胡笳穿著剪裁精良的淺灰色香奈兒粗花呢套裙,背對著她,指尖拂過一臺機柜冰冷的金屬外殼。
“他就像這臺機器…承載的東西太多,需要的是穩定,是支撐,是絕對可靠、不會帶來任何干擾和風險的‘運行環境’。”
胡笳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分析代碼里的程序包,每一個字都精確地敲打在藺珊珊緊繃的神經上,“而不是一顆隨時可能引燃、擾亂精密系統運行的‘塵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