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潮水洶涌而至,帶著2014年盛夏那灼熱而潮濕的氣息,瞬間將她淹沒。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擁擠、悶熱、彌漫著泡面和汗味的簡陋辦公室。
十三個人,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一起。
頭頂的老舊吊扇有氣無力地轉著,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卻絲毫驅不散那令人窒息的悶熱。
她剛用紙巾擦掉額頭的汗,新的汗珠又立刻冒出來,后背的t恤早就濕透了,說句不好聽的那真是熱得胸罩都不想穿。
那時,她還是個剛剛從西川省嘉州師范二本院校新聞專業畢業的“半路出家”者。
大四實習時在電視臺看到前輩那一眼望到頭、拿著微薄薪水的未來,讓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她至今都記得那個那年她21歲,前輩32歲,前輩說她一個月3000多塊錢時她震驚的表情。
劉茜茜覺得好可怕,難道自己也要十多年后拿著3000塊的工資在電視臺干著雜活?
她拿著自己攢下的壓歲錢和兼職收入存下來的一萬多塊錢,咬牙報了個游戲原畫脫產速成班。
原因有三個:
第一是聽學長說游戲行業賺錢;
第二是自己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畫畫,而且自己也挺喜歡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這家培訓機構承諾了畢業后包“分配”工作。
四個月魔鬼訓練后,被培訓班“推薦”到了當時只有小貓兩三只的靈境互動。
環境差?收入在當時剛畢業的學生里算不錯了,畢竟4000多塊可比電視臺800塊錢的實習工資強多了。
更重要的是,這里沒有論資排輩,沒有勾心斗角。
徐振宇和代海濤兩個老板,也跟大家一起啃外賣、熬通宵。
爭論問題時急眼了誰都能懟兩個老板幾句,吵完架轉頭又勾肩搭背地討論方案。
那種純粹的、為了做好一個游戲而拼盡全力的氛圍,讓她這個非科班出身、內心忐忑的新人,找到了難得的歸屬感和安全感。
好像自己也和徐總懟過好幾次呢...
然而,好景不長。
2015年初,公司傾盡全力打造的第一款游戲,撲得悄無聲息。
資金鏈驟然緊繃,發工資都成了問題。
辦公室里彌漫著絕望的低氣壓。
她親眼看著身邊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帶著無奈和不舍,默默地收拾東西離開。
那段時間,她也動搖過。
父母電話里焦急的詢問,朋友在知名大廠光鮮亮麗的朋友圈...
但她舍不得。
舍不得這種簡單直接、充滿創作激情和兄弟情誼的環境。
她咬著牙,對自己說:“再等等,再熬一熬,也許...也許會有轉機?”
然后,轉機真的來了。
像一個奇跡,像一個傳說。
那個被大家私下稱為“陳老板”的神秘投資人,帶著一筆足以拯救公司的巨款,如同神兵天降般加入了。
劉茜茜至今還記得,當徐振宇站在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會議桌上,揮舞著拳頭,激動地向僅剩的十幾個“老弱殘兵”宣布這個消息時,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迸發出的那種絕處逢生的光芒和近乎瘋狂的斗志。
“兄弟們!姐妹們!
咱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