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默這個重生者看來,顏曉確實是踩中了時代的脈搏,吃到了早期“生活分享”和“炫富人設”的紅利。
但在小姨張莉萍和小姨父顏愛軍這種典型傳統家長的認知里,女兒放著好好的大學文憑不去找個“正經”工作,反而整天對著電腦手機搔首弄姿、打游戲、拍些“不知所謂”的視頻,甚至還“炫富”。
這簡直是離經叛道,不務正業到了極點。
沖突升級到頂點,便是小姨父盛怒之下,斷了顏曉的經濟來源。
但他沒想到的是顏曉自己現在有錢了,才不怕他來這套。
這下好了,小姨父更氣了。
家庭戰爭,一觸即發。
而陳默,被推上了“顧問”和“調停人”的位置。
他并非喜歡摻和這些家長里短,但血脈親情,加上母親懇切的囑托,他無法置身事外。
走出冷氣十足大別墅,撲面而來的濕熱空氣瞬間包裹全身。
陳默一眼就看到停在路邊的黑色邁巴赫,以及站在車旁,穿著寬松舒適的淺杏色亞麻孕婦裙的妻子胡笳。
四個多月的身孕已經有點顯懷,她微微側著身子,一手習慣性地護在小腹前,另一只手正拿著手機,似乎在處理工作信息。
午后的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給她柔美的側臉輪廓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冷白的肌膚在暮色中瑩瑩生光,精致的五官帶著一種沉靜的母性光輝。
她個子不算高挑,但此刻站在那兒,身姿挺拔,自有一股沉靜從容的氣度。
看到陳默出來,胡笳立刻收起手機,臉上綻開溫柔的笑意,快步迎了上來,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誰啊?周末還敢找你開視頻會議?”聲音軟糯,帶著一絲湘南普通話的腔調。
別人都覺得有股子塑料味,但陳默卻覺得挺好聽。
此刻完全看不出她此刻已是執掌華興云bu龐大基礎設施運營的三級部門部長。
“還能是誰,徐老板唄。說我那海外子公司切完了讓多花點心思在他的車bu上。”
陳默反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掌心傳來的溫熱。
心底那點因會議和家族瑣事帶來的煩躁奇異地被撫平了不少,“我說等下個月最后一批子公司切換完了再說。”
他無奈地和胡笳絮絮念。
胡笳了然地點點頭,眼里帶著促狹的笑意:
“知道啦,不過陳大總裁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家庭調解。
放心,我給你打輔助。
小姨最喜歡我帶的常市醬板鴨了,后備箱里放著呢。”
她輕輕指了指自己,“還有我也是秘密武器。”
意思是自己是孕婦,目前在家里她最大。
陳默被她逗笑了:“好,看你的了,胡部長。”
車子平穩地匯入傍晚略顯擁堵的車流,朝著小姨家所在的城南方向駛去。
車窗外,蓉城的街景飛速掠過,勾勒出這座西南重鎮喧囂而充滿活力的輪廓。
陳默握著胡笳的手,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思緒卻飄回了重生前那些為生活掙扎奔波的歲月。
那時的他,何曾想過有一天會為表妹當不當網紅這種“幸福的煩惱”而奔波?
家族的認可、親人的依賴,這些曾經遙遠的東西,如今沉甸甸地落在肩上,卻讓他感到一種踏實的暖意。
城南,一個有些年頭但管理尚可的小區里。
顏愛軍家在三樓。
此刻,這套面積不算太大的三居室里,氣氛壓抑得如同窗外即將到來的暴雨前夕。
客廳里,張莉萍坐在棕色的布藝沙發上,手里無意識地絞著一塊半濕的抹布,眼睛紅腫,顯然剛哭過不久。
她眉宇間刻滿了愁苦和焦慮,時不時唉聲嘆氣一聲。
丈夫顏愛軍則背著手在客廳里踱步,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腳下的塑料拖鞋發出煩躁的“啪嗒”聲。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短袖衫,皮膚黝黑粗糙,是常年工作在基層一線留下的印記。
目光掃過墻角那堆被砸壞的、閃爍著斷裂金屬和碎裂塑料光澤的直播設備殘骸時,嘴角便會不自覺地往下撇,顯然余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