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城外,擺下了涼棚。
太子舉杯:“大哥四弟這一走,許久不得回京,咱們喝一杯。”
靖王和獨孤鉞一起舉杯,都說了多謝太子相送。
滿飲了這一杯,也該啟程了。
女眷們這邊,太子妃也在相送。
虞錚站在柳氏身后,她的眼睛越過了前面的女眷們,看的是城門和城墻,或者更遠處湛藍的天空。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微風和煦,萬里無云。
風中傳來春日泥土的味道,經過一個寒冬的積聚,大地正在蘇醒。
她生于京城,長于京城,也曾風光無限,出行車馬奴仆,清路掃街。
后來遭逢大難落魄無依,也曾遭受白眼,受人排擠,被人遺忘。
上一次離京,全家遭難,她回來的狼狽。
這一次離京,再回來的時候,她希望是風光的。
她這一輩子并不長,只是已經經歷了許多,這一生不管還有多少磨難,都不會比她十三歲那一年更嚴重。
她什么都可以扛得住,也理應什么都能扛得住。
人生如此,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她也想過茍活,奈何……
眾人騎馬的騎馬,上車的上車,太子和太子妃以及眾人站在城墻上看著。
比起獨孤鉞,內心更復雜更沉重的是靖王獨孤烈。
李妃并不想走,可是陛下有旨意,她不能不走。
對她來說,睦州山高水遠,哪里就如京城了?
他們母子這一走,京城許多事都措手不及。靖王比不得晉王啊。
晉王畢竟是嫡子,他還有太后娘娘的疼愛,就是陛下,對他也比對別的皇子更好。
李妃什么都沒說,她又怕自己多說一句,兒子心里更不高興。
靖王這些年出生入死的拼命,不就是因為自己是庶長子,處境尷尬嗎?
如今這一走,何時能回來呢?
馬車緩緩的離開了城門口,漸漸遠去,化作不可見的黑點。
城墻上眾人也漸漸都散了。
只留下太子夫婦,太子說他要站一會。
護衛的人也都站遠了一些。
赫連氏也看著遠方:“叫我說,太子別心軟。父皇也太過于善待他,今日這樣叫他回去,來日他要安分還好,要是不安分呢?”
太子看赫連氏:“那依你呢?”
“我傳話給我父親了,不如一了百了。”赫連氏道。
太子嗤笑了一聲:“我勸你收斂一點,此刻父皇盯著呢。你沒見他帶了多少親兵?”
“那又如何,只要能殺了他,過后就算露出了一些,父皇難道還要追究?”赫連氏冷笑。
太子搖搖頭:“回去吧。”
他不擔心赫連氏壞事,因為她父親不可能這么糊涂。
去截殺一位有實權有兵權的親王,真敢想。
真要這么大喇喇的去殺了人,這事還能平息?
“太子!”赫連氏拉住他的袖子。
太子有些無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想想吧。”
赫連氏不屑:“靖王?他區區一個庶長子,還能怎么樣?”
“父皇沒有別的兒子了?”太子有些冷漠的看她:“你最好不要亂來,前頭的事我不與你計較。如今你是太子妃了,宮中僅次于皇祖母的地位。你如今一舉一動多的是人盯著。做好你自己分內的事。”
赫連氏也冷笑:“怎么?如今成了太子,倒是要對我翻臉了?莫不是還想換個太子妃?”
太子哼了一聲:“你最好能聽懂我的話。”
他說著,一把攬住了赫連氏:“咱倆才是一榮俱榮,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別他媽犯傻丟了前程。”
赫連氏臉忽然紅了:“罷了,聽你的便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