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大一家子,只要我老婆子還在,就沒有不擔心的。”太后搖頭。
陪坐的娘娘們都笑了。
今日各家府上的王妃們也都在呢。
這會子,靖王妃馬氏就很尷尬,她之前回來,太后例行詢問了幾句罷了。
當然,太子妃也不舒服,只是如今學乖了,臉上掛著笑,倒也溫和的詢問柳氏。
宣政殿中,如今除了伺候的人,就只剩下父子倆。
陛下只一句要跟晉王單獨敘話,其他兄弟就只能走。
獨孤鉞站在下首,看著上頭坐著的皇帝陛下。
皇帝還沒開口,獨孤鉞就問:“父親為什么老了許多?”
這話一出,皇帝跟前的內侍都是一抖,皇帝也愣了一下:“哈哈哈,你個臭小子!你一回來就來笑話你老子是吧?”
獨孤鉞很認真:“父親年齡不大,是不是瞎琢磨的多了?我小時候,父親說祖父年紀輕輕就去了,就是瞎琢磨的多。”
皇帝笑的更起勁了:“你個混賬東西,西河這幾年,你也沒變化!要么就是個啞巴,要么就是一句話把人頂死是吧?”
獨孤鉞沒說話。
“呵呵,西河這幾年,做的不錯。你有功。”
“應該的。”獨孤鉞回答,自己坐下來:“做不好是我無能。”
皇帝搖搖頭:“你手底下的人也算好,看著你小子好,你老子也就不那么愧對你娘了。”
“母親不會說父親什么。”獨孤鉞接話。
“唉,你那時候才多大,記都記不清。你母親去的時候,病殃殃的人了,生怕你叫人苛待了。逼著我,說續娶等三年,她那脾氣……”皇帝搖搖頭:“她也不想想,我要想續娶,她說了有什么用?”
獨孤鉞抿唇一笑,沒說話。
“一轉眼,你小子也好幾個兒子,我也老了,估摸也沒幾年,就去見你娘了。”
“我不想聽這話。”獨孤鉞抿唇:“病了就吃藥,累了就休息,沒娘我就很委屈,沒了爹我更委屈。我不愿意。”
內侍們真的都想跪下,這兩年來,太子和陛下說話都是提著心。
哪里敢提起這些病了死了的話。
可這晉王……
陛下貼身的內侍馮程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斷。說白了,這些內侍伺候陛下雖然多年了,可他們也是半路跟隨。
誰也不知道這對皇家父子究竟怎么說話是對的。
這些年晉王又不在京城。
“你不愿意?你不愿意還能攔住生老病死?”皇帝搖頭嘆氣:“回來就好,馬上就是你娘的忌日,今年好好辦。”
“嗯。”獨孤鉞點頭:“那父親哪里不舒服?”
皇帝失笑:“你個傻小子,誰敢這么直愣愣的問皇帝哪里不舒服?”
獨孤鉞皺眉:“皇帝不是人?”
這回,馮程幾個真的都跪下了。
皇帝擺手叫人都出去:“你看看你把這群人嚇得。”
獨孤鉞搖搖頭:“我知道跟皇帝怎么相處,我不樂意。皇帝也是親爹,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又不想搶父親的皇位。”
獨孤翀失笑,很無奈:“你呀。這話跟你老子說就是,當著別人就不要說了。做了皇帝,就不再是尋常父子了。就算我是皇帝,也一樣身不由己。”
“嗯,那你哪里不舒服?太醫怎么說的?”
皇帝又搖搖頭:“無事,早年留下的傷,老了就壓不住了。”他站起來走下來。
獨孤鉞也站起來過來,卻不扶著他。
皇帝歪過頭:“你小子,不知道扶著點?”
獨孤鉞搖頭:“你自己走。”
皇帝嘖了一聲,一拳頭砸在他肩膀上:“傻小子。”
說是說,他卻也不生氣。
“治國啊,真不是人干的事。這么大的國家,事情多就算了,下面的人心思各異,真不比打仗省心。”皇帝深深嘆口氣:“當年在老家,不必如今舒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