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自己已經安頓好了一切,只等清河王到了就可以辦事。
另一封信展開,獨孤鉞嘴角就勾起來了。
這是他半個多月來,第一次笑。
其實他還沒怎么看呢,只看到開頭一句不太正經的:夫君猜這是什么信?
他繼續看下去,下面是來自東君的一些絮叨。
東君說今年雨水很好,收成一定好。
府上的花都開了,她也沒時間去看,叫人剪下來插瓶。
給他的屋子也插了。
又說那一日去外頭,又跑去那天烤肉的沙漠里,只是夫君不在,就沒意思了。
她說了許多,都是一些瑣事,甚至說了她寫信那一天早上吃了什么。
說沒有夫君夾菜,飯菜都不香了。
最后的最后,她寫:請夫君將信紙在眉心輕掃,務必聽從妾所言才是。
獨孤鉞有些愣,總覺得這樣很傻,但是還是做了。
屋子里沒有人,他當著拿起了信紙在自己的眉心掃了一下。
這一下,他好似聞到了東君身上那淺淡好聞的脂粉味。
許久后,他把信紙折起來。
這一折,就發現后面的字。
私信有好幾張,看的時候會把最后一張放在最上面,收的時候才發現了背后的字。
背后的字用的不是毛筆,而是炭筆。
好似那字比毛筆寫出來的更有鋒芒:愿妾能輕撫夫君眉心,替夫君掃去煩憂。
就這么短短的兩句話,獨孤鉞看的比正面還久。
他想,東君是懂的。
她說了那么多的瑣碎事,思念他,盼望他。
她最想說的是:夫君,不要難過。
獨孤鉞深吸一口氣,將信紙重新折好,親手收在了一個小盒子里,擱在架子上。
不過是輕飄飄的信紙而已,但是他覺得東君的安撫好似真的有力量。
此刻的他,好似真的需要這么一份安慰。
人人都覺得他如意了,可總有人明白,他心中是有痛心的。
東君用一封信告訴他,她安排好了一切,一定用心安葬那個去了的人。
又用另一封信告訴他,夫君,我懂你,別傷心。
這一刻,千里之遙,他只覺得與東君站在了一起。
“王福。”
王福進來:“大王,您吩咐。”
“去翠微院,把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換成最好的,不要傷到那里的草木,她喜歡桃樹,就在翠微院外頭栽種。選大一些的樹,明年就要開花結果。還有,花園里的桃樹都好好照顧,不許死了,都要枝繁葉茂。讓它們好好結果。府上能種桃樹的地方,都種上。”
王福非常驚訝。
他何嘗見過為了瑣事而說這么多話的大王?
“奴婢明白,大王放心。”
既然大王說了這么多,那就是要緊。
全是為了虞側妃,真是厲害啊。
虞側妃人不在,只一封信,竟有如此威力。
看來,三年五載都不可能失寵。大王如今盼著她來呢。
王福能做的事不少,他想了想,就把王妃有孕的事給傳出去了。
于是等虞錚收到獨孤鉞的信,也就順帶收到了柳氏有孕的事。
虞錚心情大好。
“王妃又懷孕了。”
羅媽媽很驚訝:“啊?”
“兩個月了。”虞錚笑了笑:“我估計她自己也意外。”
羅媽媽搖頭:“生的這么密可不好。”
“大概是意外吧。”虞錚輕笑:“還有一個消息,陛下的身子,不大好。”
羅媽媽嚴肅起來:“姑娘是說……”
虞錚點頭:“我預料陛下沒幾年了。”
本來就因為身上暗傷弄得身子很不好,獨孤旭這一去,把陛下刺激的吐血兩次。
何況……
他們獨孤氏這一脈男丁壽數都不算太長。
陛下的生父死的就更早,他祖父也只活了五十幾歲。
陛下今年五十八了,在這個時代來說,也確實老了,哪里經得起這樣折騰?
“等那時候……王妃娘娘作為晉王妃,勢必是要盡孝的。”羅媽媽點頭。
這年頭的兒媳婦不是那么好做的。
一旦家中長輩過世,當家的兒媳婦身上的擔子絕對輕不了。何況那還是陛下,又是開國的皇帝。
等那時候,柳氏身子一定還沒有恢復,她就算是再不行也要上。
“姑娘的運道也來了。”羅媽媽道。
虞錚看著外頭的景色:“我的路還有的走,等回京就要坎坷了。柳氏無錯,是個好主母,不過確實該是時候了。”
“如此,真晚一些回去也好。王妃娘娘這一胎要是還生公子,也沒什么不好。”羅媽媽也笑:“四公子可幾個月沒見她了。”
如此狀況下,生出來的孩子未必健康。
唯一的健康兒子在西河呢。
“這消息,還是要叫后院諸位姐妹都知道才好。”虞錚淡淡的。
“自然,主母有孕,大喜事呢。”
“這幾日來拜見的人多,咱們不能不做事。遲早要走,西河這一攤子怎么都要安頓好。后院爭斗是小道,要叫她們明白,支持我,能拿到好處。”
羅媽媽點頭:“安心吧,西河這些女眷雖然明面上都要聽王妃的,可實際上怎么樣,她們都有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