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跟二十歲到底是不一樣了。”白氏伸手,往鏡子上點了點。
站在后頭的宮女都在哭。
夏日里的衣裳單薄,透過那外裳,她們幾乎看見了娘娘瘦的凸起的肩胛骨。
一點都不好看。
白氏不許人去請獨孤鉞,但是她躺在榻上,眼睛卻一直看著外頭。
她不再說話,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么。
如意幾個陪著她,看著她的臉色漸漸從紅潤變成蒼白,又成了青白。
最后的時候,白氏急促的呼吸了幾口,然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沒有動,只是那雙好看的眼睛,永遠的閉上了。
消息傳到各處,虞錚這邊聽了消息輕嘆一聲后就叫各處趕緊去辦。
獨孤鉞忙完聽到消息,沉默了許久。
“先把三皇子帶來清寧宮吧。”虞錚起身:“人來人往,別嚇著他。”
正在跟她說話的大公主也是一陣恍惚。
她最記得,母親以前因為父皇寵愛白氏,有過多少愁緒。
后來母親就明白了,父皇是喜歡白氏,可又沒那么喜歡。
她不可能挑戰母親的地位。
這一轉眼,白氏也走了。
“去吧,替我照顧照顧你三弟。”虞錚道。
大公主起身行禮:“母后您放心。”
淑妃的身后事不會寒酸,不管是因為她有孩子,還是因為她曾是陛下的寵妾。
虞錚都不會叫她身后事寒酸。
淑妃身子不好,多年來都病著,她如今去世不稀奇。
只有白家人痛心,楊氏哭暈過去好幾次。
她也不是沒有這個準備,但是真的白發人送黑發人,怎么能不傷心?
嬪妃去世,不能停在宮中,也只能停留七天。
三皇子送葬后,白氏就送進了妃陵。
妃陵也沒完工,眼下先安頓在這里,將來再看是否隨葬。
她完全沒有在生前提起這件事,好像她真的想開了。早已丟掉了那男人的心,身子埋在哪里好像也不重要了。
而獨孤鉞還年輕,如今也想不到那么多。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送走了白氏,三皇子就病倒了。
他本來就身子不好,如今忽然失去了生母,怎么會不害怕?
死亡對于他來說還有些陌生,可他又隱約明白,自己的母親不會回來了。
因為暫住清寧宮,所以他病了也在這里。
身子燒的滾燙,說著誰都聽不懂的胡話。
虞錚過去看過,太醫只說要先降溫,不然就危險了。
“不管怎么樣,都要趕緊降溫,三皇子身子要緊。”
獨孤鉞就在外間坐著,臉色也是鐵青。
他確實對這個身子不好的孩子沒有抱有任何希望,但是他病成這樣,他不可能不擔心。
“你們說說,怎么就忽然燒起來了?”虞錚問奶娘。
四個奶娘面面相覷,領頭的忙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話,三皇子身子一向如此,昨夜他哭的久了一些,今早就……”
“混賬!”虞錚皺眉:“他哭你們就叫他哭?你們也知道他身子不好?本來就身子差勁,還放任他一直哭?那不是半夜就燒起來了?今早你們才發現?”
四個奶娘嚇得趕緊跪下替自己辯解:“奴婢們不敢,只是三皇子夜里一向安靜,奴婢們也是……也是沒發現,早上才燒起來的……”
“拉出去,先一個人賞二十板子。”虞錚冷著臉看她們:“他身子不好是天生的,不怨你們,不上心就是你們的錯。他昨天下午是不是喝了冷的?怎么你們不說?”
四個奶娘都嚇一跳,其中一個垂頭縮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