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山招呼完客人坐下,剛想讓宋池把菜單拿過來,一抬頭還未開口,一個影子從身邊飛快跑過。
扔下一句,“哥,我出門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客人在場,譚山硬生生憋下去一口火氣,倒是宋池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跟方才怏怏不樂的樣子區別很大。
譚山遠遠地看著宋池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沒把人叫回來。
“見笑見笑,”他不好意思地跟客人擺擺手,“我去拿菜單。”
下了雨的c城,街道地面倒映著霓虹,行人來來往往,似乎跟著走進了某個游戲畫面,而宋池就是這個畫面里橫沖直撞的角色。
他小跑在雨里,傘面沒有擋住所有雨,有一部分被風吹到了傘下,打濕了他的衣袖。
快到陳榆家樓下時,宋池接到了個電話。
“宋池。”
是譚山的聲音,難得的焦急,“你聽我說。”
電話那端的噪音占據了人的大半聽覺,宋池慢下腳步,直到停下,靜靜地站在雨里。
他聽著譚山的聲音,意識到有些事情發生了。
譚山說話斷斷續續,仿佛極不忍心,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所以磕磕絆絆,“二姐她和你,你爸,晚上的時候被人發現暈在了家里……送去醫院,醫生說一氧化碳中毒,被發現的不及時,已經……已經……”
他連說了好幾個已經,終究不忍心說出來。
宋池安靜地站在原地,安靜地聽完譚山的話。然后過了很久很久,他問了一句,“醫院在哪里?”
雨還在下,譚山在之后很長時間里都記得那天宋池匆匆趕到醫院的樣子,他全身濕透,像是從水里打撈起來的人。
不過宋池的嘴角是干的,眼里也沒有一滴淚。他的影子在他腳下蜷縮成一團,肩膀顫動著,卻沒有哭出聲。
他站在醫院的走廊邊,空空蕩蕩的站著,指節泛白,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血的味道像生銹的鐵,發澀發苦,一直苦到舌根。
那天晚上陳榆沒有等到宋池,撥過去的電話也無人回應,通訊列表里累積了十來個沒有撥通的電話,她失去耐心的同時涌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思來想去,她決定去那個燒烤店看一看,沒想到去了那里,只看見了還沒來得及收進店內的座椅,和緊閉的卷簾門。
陳榆攥著手機站在店門口,一時陷入茫然。正當她腦海中出現各種猜測時,手機屏幕上出現了萬馨的消息:你聽說了嗎?宋池家里好像出事了。
陳榆下意識皺起眉,立馬打過去電話問,“為什么這么說?”
“我剛剛聽他班上人說的,他有個表哥大半夜給班主任請了假,說家里有事,具體的情況不知道,但貌似挺嚴重。”
萬馨一口氣說了許多,唯獨陳榆臉色越來越不好,無數紛亂的猜測比之前更甚。
等第二天去了學校,年級上的傳聞已經有了好幾個版本,所有的版本都指向宋池的父母。
陳榆仍舊聯系不上宋池,他就像憑空消失了般,她先是斷斷續續從旁人嘴里拼湊出發生的事情,后來打聽到他表哥似乎來過學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