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許，宋池終于紅了眼眶，珍惜地看著蛋糕，他看得仔細，仔細到要將每一處裱花，蛋糕每一處顏色的轉變都記在心里。
眼角溢出的淚被人輕輕抹去，陳榆蹲在他跟前，微微仰頭看他。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忘了許愿。”
單獨給人過生日這件事，對于陳榆來說，也是頭一次，因為宋池提前赴約，她慌亂間落下了許多該有的環節。
“怎么辦？”陳榆盯著已經熄滅掉的蠟燭，皺著眉問，“這個能重新點燃再吹一次嗎？”
理論上應該可以。
不過實行起來有些奇怪。
“不如這樣。”陳榆有意補償，于是干脆問，“宋池你有什么愿望？直接說，挑一個我能實現的。”
要是那個愿望不是太麻煩，她可以立即幫宋池實現，省得再走一次許愿流程。
愿望？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宋池一時很難給出答案，不是沒愿望，而是愿望太多。
如果腦海中的愿望是一本冊子，并且陳榆能夠看見，那么她就會看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跟她有關的愿望。
比如宋池希望他能有一張跟陳榆的合照，希望陳榆周五放學的時候能像最近這樣多來找他，希望陳榆能更喜歡他一點，希望下次他做飯陳榆能多吃一碗，希望陳榆可以多跟他講講有關她的事，希望陳榆換季不要感冒……
最近的愿望是，希望陳榆會喜歡他的禮物。但這個愿望宋池不打算說出口，他現在明白喜歡并不能靠許愿實現。
“想好了嗎？”陳榆拍了拍手，喚回宋池出走的思緒，“許愿時間到。”
“希望。”
剛說了兩個字，意識到自己手里還端著蛋糕，宋池轉身放好，見陳榆還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學著她蹲下，兩人膝蓋抵著膝蓋，仿佛要低聲說些秘密，只有這樣的距離才不會被別人聽見。
那個小小的盒子還安靜地待在宋池的口袋，他垂眸一言不發。
先前來的路上，他錯覺今夜有雨，沒想到時至半夜，窗外真的落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霧雨彌漫在城市高樓之間，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高樓離雨聲太遠，所以空蕩的房間，只有宋池的聲音落地，“希望陳榆能給我唱一首生日歌。”
“這么簡單？”陳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好好的唱。”宋池小聲加了個條件。
意識到宋池并沒有開玩笑，這的確是他的愿望，陳榆遲疑兩秒，突然覺得眼下兩人的氛圍，讓她原本隨口就能唱出的生日歌也變得有些難以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不太自然地唱起生日歌。
或許是因為緊張，陳榆唱得有些跑調，宋池卻毫不在意，認真地聽著，嘴角微微上揚。
生日歌很短，不過一小會兒的時間，唱到最后一句，她將祝你生日快樂改成了祝宋池生日快樂，然后故意拖長尾音，將生日歌的結束又延后了幾秒。
唱完后，陳榆忍不住調侃，“宋池，誰會把生日歌當做愿望。”
宋池很開心，指了指自己，“我啊。”
陳榆不知道，這是宋池人生里第一次有人為他唱生日歌，還唱得如此認真。
在上一個春天，宋池真正的生日時，他心里沒有裝什么愿望，媽媽讓他許愿的時候，他也只是想媽媽和小兔子長命百歲。
可是上天并不是個樂于好施的神，他沒有實現過宋池任何一次愿望，但此刻陳榆實現了。
“既然你這么喜歡，我可以給你多唱幾遍。”陳榆站起身，順帶把宋池拉了起來，問了句，“你腳不麻？”
宋池沒注意到后面的話，只聽見了陳榆愿意多給他唱幾次生日歌。
他拿出手機，頓了頓，繼續小心提著條件，“我可以錄下來嗎？”
“錄吧。”陳榆聳了下肩，十分大方。
宋池的原意是錄音，但陳榆理解成了錄視頻，她挑了個光線最好的位置，理了理頭發，面向宋池的鏡頭。
“記得倒數三二一。”她說。
宋池舉著手機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剛想解釋，可私心作祟，沉默幾秒后他還是按下了視頻的錄制鍵，念道，“三，二，一。”
方正的屏幕里，第一次出現陳榆的身影，她待在畫面中央，目光透過小小的鏡頭跟宋池相匯。
“我開始唱了哦。”
還是深吸一口氣，這次陳榆沒有跑調，一遍結束后她沒有停下，而是多唱了一遍，將那句祝宋池生日快樂唱了一遍又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