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左右兩側的官差,手持殺威棒,交錯有力的敲擊地面。
這場官司的苦主與被告,均被差役護送著帶上公堂。
苦主秦啟德是一位大腹便便,腳步虛浮的中年男子,皮膚很白,眼眶發黑。
李講身為醫者,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元陽早泄,腎精虧空。
根據面前案卷上的資料顯示,秦啟德乃是靈川縣一家私塾的教學先生。
沒錯,他是一位讀書人。
不過修為很差,接近五十的年紀,才養氣境二重天。
這樣的境界,也難怪他的身體會有這么多毛病了。
論身體強度,他甚至還不如一些年輕力壯,勤于勞作的小伙子。
秦啟德上場的時候,紅著眼睛,抹著淚低頭而行。
不知道的人,看到他這種羞愧的模樣,或許還會將他錯認為被告。
緊接著,吳逐春從另一邊被帶了上來。
“拋家棄子的毒婦!”
“死瘸子,趕緊滾出洛陽!”
“女子之恥,文人之恥!”
原本還算平靜的場面,伴隨著吳逐春的出現,徹底失控。
人們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瓜果蔬菜,竟然鋪天蓋地的往吳逐春的身上砸去。
吳逐春的長相并不像傳言般青面獠牙,兇如夜叉。
但留著一頭齊肩短發的她,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是女子,眉宇間有種雌雄莫辨的英氣。
她確實瘸了一條腿,走起路來一高一低。
按道理來說,經歷這種程度的風波,被千夫所指。
就算是圣人,也很容易道心崩潰,被罵到吐血。
可是,這位女子,在面對成千上萬道罵聲的時候,臉色卻波瀾不驚,抬頭挺胸,坦然穿行在臭果蔬菜當中。
不得不說,這份定力,就連大理寺卿看后都在心中嘆服,自認為自己做不到這般境界。
“公堂之地,神圣威嚴,豈容爾等肆意妄為?統統肅靜!”
李講的神情陡然冷肅下來,拿起桌上的驚堂木,便是重重一拍。
啪!
雷鳴般的聲音轟然炸響,振聾發聵。
揚起的風浪浩浩蕩蕩的傳遞出去,將那些滯留在空中的雜物統統掃了出去。
原本還喧鬧如菜市場的廣場,這一刻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一群人頭皮發麻,手腳發寒,再也不敢多手多嘴了。
人們看著公堂上的李講,甚至生出敬畏懼怕的心理。
“這就是坐擁法典的厲害之處啊……一言一行,宛若秩序的化身,天然帶著威嚴,口含天憲!”
看著這一手,大理寺卿的心情復雜不已。
要知道,這里可是聚集了十萬人的廣場。
要想用驚堂木震懾他們,維持秩序。
哪怕是他,也得連拍三下,再配合其他的手段,多管齊下,才能夠勉強做到。
而李講,一下足矣。
場面安靜下來,李講轉過頭,看向秦啟德,淡然說道。
“在苦主發言,陳訴苦楚之前,我說一點,上了公堂,一言一行便需要負法律責任。”
李講的目光掃過下方,現場的溫度就好像從夏天直接轉到了冬天,冷冽徹骨。
“誰若是敢在本官面前弄虛作假,顛倒黑白,罪加一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