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難走的路,也必須走。
聞潮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退路。
他頂著這茫茫的風雪,留下了一行模糊不清的腳印,不斷前行,硬撐著來到了縣城外南部靠東的一處青田口,那戶白了頭的小木屋。
木屋窗戶口給獸皮封死,看不見里面油燈照出的微弱光芒,也不管里面的人到底睡沒睡,聞潮生用力叩動房門,沉悶的聲響很快便被風雪吹散。
咚——
咚咚——
房門敲了好幾聲,木屋結滿霜雪的門終于開了。
一聲吱呀,背后露出了一張黝黑且布滿了褶皺的面容,正是張獵戶,他冷冷看了聞潮生一眼,罵道:
“幾時了,你不睡覺,別人不睡?”
聞潮生張嘴還沒開口,張獵戶便扔給了他一塊深藍色的布。
鑰匙就被包在了里面。
“謝……”
聞潮生只來得及開口說第一個字,木門便又被重重關上了,聞潮生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也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朝著遠方的黑暗而去……
他走了沒幾步,燈火熹微的房屋中,臥于床褥上頭發銀白的老婦人便開口說道:
“老張哎,你那么兇做什么,我看那娃也不是個壞人,這三年可憐成這模樣,沒見他偷誰搶誰……反正那樹屋空著不也是空著,礙不著什么事兒。”
張獵戶往石頭炕下加了點火,沒回老婦人,只是中氣十足地罵道:
“它奶個腿子,囊大的雪,說下就下,明天封山,估計打不得獵了,得拿個鎬子,敲了石頭河上的碎冰,看看能不能搞來兩條魚,熬點魚湯……”
老婦人知道自己那老伴的脾氣,繼續說道:
“曉得你心里不舒服,最近日子過得難,不過潮生那娃前些日子說了,他跟縣太爺的三年之約就要到了,等他成了咱齊國人,官爺那邊兒有了記錄,就會給他分塊地,他也能自力更生,說不定還能幫咱們料理些小事……”
老張猛地一轉頭,看著床上的老婦人,語氣急促:
“三年之約?狗腿子約!”
“那縣令劉金時什么德行,還三年之約?”
“除了門外那個傻子,也就你信!”
“沒銀子,他能放流民進縣里?”
“笑話!我呸!”
他對著火堆里吐了口唾沫,語氣沉悶得嚇人:
“你就看著吧,門外那傻小子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放我年輕十年,尚且還能拉他一把,可現在……我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老婦人聽著張獵戶尖銳的言語,沉默了許久,還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