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向二人講述,其實只要字寫得夠好,就能夠進入闌干閣,而不需要去背誦那些所謂的冗雜學籍。
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二人,內心對于闌干閣這無數齊國學子向往崇尚的書海圣地充斥著濃郁的反差感。
聞潮生盯著方才程峰寫下的兩個‘永’字,不免覺得有些刺目,他還是問道:
“程峰,若真是如你這樣說,那天下千千萬萬的學子,豈不是都在虛度光陰?”
程峰笑了起來,笑得難堪不已。
“從書院回來的第一件事,我就開始焚燒那些書經。”
“那些絕美浩瀚的詩文,燃燒起來的時候也不比木柴更加熾烈些,再后來,家里就剩一本《治國論》了。”
“潮生兄,適才你說虛度光陰……用詞實在是太銳利,太精確了。”
“進入書院中的書生們,哪位不是胸有詩書氣自華?”
“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的熱情會漸漸被現實磨滅,這些書生會發現,他們根本治不了國,曾經熟讀的詩經、山海、社稷、民生……全都用不上。”
“這些寒窗苦讀,覆蓋了他們整個年少的漫長,在考入闌干閣的那一瞬間,全部被堆積于塵封的角落中吃灰。”
“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被囚困于那方寸之地,不停地練字,練字,練字……”
面對程峰這滿是自嘲的自述,聞潮生心思輕動,將話題引向了另外一頭:
“聽你講述,那天下的學子還是慘不忍睹……可我從另外一位闌干閣的朋友那里了解到的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程峰聞言一怔,狐疑地看向聞潮生:
“你還認識其他闌干閣中的人?”
他的確沒想到,甚至不相信聞潮生的話。
之所以會懷疑,是因為程峰在闌干閣中呆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知道考入其中的學子被控制得有多嚴,想跟外面有所交流,可不容易。
要么拿到官位,離開闌干閣,但那都是要簽保密協議的,一旦消息透露出去,很快便會迎來惡果,要么不明緣由的死去,要么奇異失蹤,大家對此諱莫如深,因此一直遵紀守法。
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聞潮生心頭略微琢磨,編織了一下謊言,說道:
“以前確實有個關系還不錯的朋友,叫徐一知,具體如何認識的比較復雜,且不細言,本來我想跟他詢問信上的那些事,但徐一知那邊兒不知出了什么狀況,最近數月一直聯系不上他,像是失聯了……對了,程峰兄弟,你認識徐一知么?”
提到這個名字,程峰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猶豫了片刻后,他只說道: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