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搖的雪花從二人面前落下,無咎臉上閃過一抹釋然,知道自己敗了,安靜地等待死亡。
他與阿水的狀況一樣,面對呂夫人時不是完全沒有回旋的余地,但聞潮生方才那破碎黑暗的一劍給了他不輕的傷,導致他已完全無法抵御實力本就在他之上的呂夫人。
呂夫人食指輕點無咎的額頭,一道無形的波紋倏然蕩開。
沉重的墜落聲從檐上、院墻響起。
還在院中的人,除了聞潮生與阿水,皆歿于這恐怖的死亡一指。
其余早早遁去的刺客,見到了這一幕,哪里還敢停留,知道今夜的圍殺計劃已經出現了無法挽回的變數,頭也不回地遠去。
無咎的尸體軟倒,手中無鋒劍也棄于一旁,整片雪夜只剩下了死寂。
“呂夫人……”
聞潮生話音未落,呂夫人已經指著阿水說道:
“先把她搬到房間去,我去準備藥和針。”
事關阿水性命,聞潮生不敢絲毫耽擱,立刻將地面上神志混沌的阿水抱到了房間的床上。
看著嘴角不停溢血的阿水,聞潮生神色凝重。
呂夫人很快便提著藥箱過來,聞潮生看著她忙碌的樣子,不敢打擾,只問了一句:
“她能活嗎?”
呂夫人的回答同樣無比簡潔:
“內氣散亂,脊柱受損,五臟六腑亂成一團糟。”
“能不能活,看命。”
她說著,灌注內力將銀針扎入了阿水的身體穴位,轉頭又對著聞潮生講道:
“潮生,處理一下外面的尸體,實在不行的話,把它們剁了,鋪開在院子里,只要今夜雪不停,明日不出太陽,就能掩住。”
“這些尸體若是明日被其他縣民看見,會非常麻煩。”
聞潮生想了想,說道:
“有一個更安全,更簡單的辦法,但是我得去一趟淳穹的府邸。”
呂夫人聞言眉頭先是一皺,她看了看窗外,說道:
“可以去,不過不要走小路,從這里穿過畫廊橋往南行五十步,到了風柳亭的牌樓下等著,直到你在路上看見一個散步的老人。”
“你見過他,讓他帶你去。”
聞潮生允諾,而后便出門去,站在門外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拾起了地上的那柄屬于無咎的細長的劍。
無咎說的很對,他需要一柄好的武器。
…
聞潮生離開之后,呂夫人開始盡全力用丹海之力幫助阿水穩住傷勢,行針的過程之中,連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她本是一名殺手,殺了大半輩子人,如今到了晚年,居然開始扮起了醫師的角色。
行針之后,阿水的經脈中突然多出來一股神秘力量,化作絲絲暖流從血液涌向了全身各處,滋養她受傷的身軀。
“咦……”
呂夫人收針時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不免覺得好奇,這不是丹海之力,她嘗試尋找這股力量的源頭,但是最終卻失敗了。
靠著這股神秘的力量,原本重傷垂死的阿水,居然慢慢睜開了眼睛,混沌的眸子也逐漸變得清晰。
“多謝……”
她聲音沙啞,向呂夫人道謝,后者只是微微點頭,將那些銀針放在才點燃的燭火上炙烤,之后按照順序收入了她的藥箱內。
“你啊,真是個大麻煩……”
呂夫人感慨,又問道:
“我還很少見著這陣仗,你跟忘川不是私人恩怨吧?”
阿水輕輕搖頭。
“不是。”
呂夫人銀發被窗外吹來的風掀起,惹得房間內的光影一陣爍動。
“光在苦海縣,這就是第二次了……他們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
阿水靜靜盯著床頭燃燒的蠟燭,目光似乎去到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