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阿水的提醒,聞潮生思索了一會兒后道:
“程峰有闌干閣的關系,如果我的那篇百字文能夠讓他們滿意,或許書院能有辦法幫我越過王城的檢查。”
“至于你……如果沒有穩妥的方法,我建議你先留下,不要貿然去王城,回頭我會想辦法跟你聯系。”
沉默了片刻后,聞潮生又道:
“但咱們其實運氣還不錯,認識了朱白玉這人,過兩天我去問問他有沒有法子可以幫忙。”
雖然淳穹也是從王城來的,但先前聞潮生與淳穹閑聊的時候,聽他偶爾提過一嘴自己的家族,因為他爺爺的緣故,淳穹家在王城還算比較有錢,可沒有什么勢力,所以這種涉及到司法程序的事務,淳穹根本幫不上忙。
阿水對此沒有回應,盯著地面上出神一會兒,像是在思索什么。
陸川的事情暫且落下帷幕后,他們的日子確實閑了許多,不再如同先前那般緊張,但心中始終罩著一團烏云,畢竟手里真正威脅平山王的信件還未送出,朱白玉比聞潮生他們更了解平山王的權力與能力,所以他不敢絲毫耽擱,這幾日一直努力幫助小七溫養傷勢。
而縣外支援而來的白龍衛,也開始陸陸續續地進入苦海縣,他們的進入,讓聞潮生與淳穹心中都稍微多了些安全感。
…
幾日后,一場小雨夾雜著雪花落下,交織而成的那片凄冷煙霧,將苦海縣與整座行王山全部籠罩。
這是自入冬以來,苦海縣最冷的一日,密密麻麻的雨滴所帶來的穿透力,遠遠不是輕盈的雪花所能比擬,它們乘坐著雪花來到了這片凄苦大地,將極具穿透力的刺骨寒冷送入地底,也將地面上那些人與房屋扎了個通透。
街上已經完全見不著人了,連那些勤奮異常的漁民今日也全都龜縮在了家中的熱炕頭上,關緊房門與窗戶,靠著火爐中熾烈燃燒的溫暖,勉強對抗從門窗縫隙中浸入的冷意。
今日街上店鋪不開門,聞潮生回來之后,也只是煮了一鍋粥,呂羊裹著一張大大的油紙,來到了聞潮生的院子里,在見到聞潮生今日沒有帶回來她最愛吃的豆腐包子與糖餅后,眼中難免閃過了幾許失望。
她哆哆嗦嗦地來到了火爐旁,靠近之后,這才覺得渾身的僵意被驅散了些。
“你天天跑我這里來蹭吃蹭喝,你干娘不會不高興嗎?”
聞潮生用勺子攪動著鍋里的粥,呂羊隨口說了一句不會,而后抬頭看著粥上蒸騰的大片白霧,半晌沒動。
聞潮生注意到了呂羊的異樣,便問道:
“你小小年紀,怎么也有了心事?”
“怎么,修行卡住了?”
他指著房間內盤坐于床褥上養傷的阿水,低聲道:
“修行方面的事,你不懂可以問問她,你水姐厲害得很,說不定指點你兩句,你就通了。”
呂羊搖頭。
“不是修行上的事……”
她偏頭凝視著聞潮生,抿了抿嘴道:
“潮生哥,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店鋪老板,豆腐包子是怎么做的?”
聞潮生聞言,攪動粥食的動作一怔。
“怎么突然問這個?”
呂羊撇著嘴,聲音有些小:
“干爹干娘再過一段時間要走了,我得跟他們一起,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再回來……”
聞潮生緘默不言,他知道呂羊為什么會難過。
小姑娘年少時橫遭大禍,自從被馬桓撿走后便一直跟著馬桓走南闖北,幾乎沒有在一個地方停駐過,自然而然,她也沒有什么朋友,沒什么熟人。
孤獨與枯燥,成了少女生活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