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方才描述闌干閣的語氣全然不同,程峰在講述出汪盛海有些不識抬舉這幾個字眼的時候,原本復雜的神情間,反倒是流露出了幾許敬佩。
那絕不是單純覺得汪盛海‘叛逆’闌干閣顯得很有逼格,很帥這樣的表面欽敬,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精神共鳴。
“他為何會在闌干閣內不受待見?”
聞潮生輕啜一口淡茶,詢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程峰再一次陷入了冗長的沉默,后來被檐外的冷風吹得哆嗦一下,才回過了神。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么?”
聞潮生問道。
程峰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
“不難回答,只是潮生兄這一個問題,讓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汪盛海先生為何會在闌干閣內不受待見……呵,那自然是因為他的觀念與眾人背道而馳。”
聞潮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程峰放在桌面上的那本書,道:
“也就是說,闌干閣內那些學士們的觀念與《治國論》中的觀念背道而馳,是么?”
程峰長嘆了口氣。
“真相要遠比這更加殘酷,一言難盡,其中糾纏,潮生兄未來進入闌干閣后,自會明曉。”
聞潮生點頭,既然程峰覺得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他也不再追根究底,問回了先前的那個話題:
“所以,除了那篇百字文,闌干閣派人過來還要考核我什么?”
程峰仔細想了想后道:
“分人。”
“潮生兄,這樣……你先回去,明日傍晚你再來找我,我會為你羅列一份詳細的清單,屆時你根據不同的考官來回答對應的問題。”
聞潮生應允下來,他告別程峰,走的時候,程峰對他忽然道謝,感謝他指點自己去鴛鴦樓見司小紅的事。
聞潮生披著蓑衣站在雪雨中,凝視程峰的時候,那張面容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真喜歡小紅那姑娘?”
程峰點頭,極為認真道:
“我真的很喜歡她。”
聞潮生走出了他的院子,走到了外頭的巷道上,冷雨細細簌簌地扎下,聞潮生卻又偏頭對著院子大聲問道:
“你有多喜歡她?”
他靜靜等待了一會兒,雨中沒有傳來程峰的聲音,聞潮生卻忽然笑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程峰則站在自己房門前,眼神深邃地盯著雨簾,久久未動……
…
王城。
天色晴朗,艷陽慷慨地揮灑自己熱情,光影穿行于青楊綠柳間,終歸于熙熙攘攘的行人發絲處,化為了鬢間的汗珠與口中的喧鬧。
此地的繁華與磅礴,遠非苦海縣那等窮困之地可比,雖處于齊國地域中心,沒有兵患與囚匪,但光是那城墻,便要比苦海縣厚實數倍,高大數倍,城墻之上,盡是紀律嚴整的軍士,身著鎧甲,手持長戈或勁弩,全神貫注地盯著下方進出百姓。
至于城內。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人家。
大雪仿佛全下去了邊陲之地,王城中好似由于人多,仿佛連撲面而來的風吹的都是熱的,大街上甚至有些姑娘為了展示自己嬌美的身段,提前解下了防凍的腰墊,將腰帶收束些許,與好姐妹一同在街上閑逛,直至額間滲汗。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有趕馬聲傳來,吆喝著街上眾人散開些。
他走著街上邊處專門建造的馬道,馬車精致,外面有特殊圖案,赫然是齊國的信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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