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以后,龍鳴野還是去了思過崖,他身法輕盈,濕滑的吊橋完全無法阻攔他,去的時候,他只在吊橋口看見了一個人。
是個女人,龍鳴野不認識她,寒暄兩句后,他才知道,這個女人叫高敏,她每天都會來這里待一會兒,看看又有哪個白癡被砍了手。
龍鳴野搖搖頭:
“你真閑。”
高敏咬了一口白饅頭,又喝了一口竹杯里的山泉水,搖頭道:
“你根本不懂,你也不會懂。”
龍鳴野沒有繼續跟她聊下去,高敏遠遠看著龍鳴野進入云霧那頭,嘖嘖嘴,又用力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饅頭。
以往她從來不吃饅頭,因為饅頭是書院里最廉價的東西。
可如今,她卻覺得這些天啃得饅頭比以往任何一頓早餐都要美味。
…
龍鳴野進入思過崖后,遠遠看了一眼面壁而坐的徐一知,確認對方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時候,這才去了另外一邊。
以前徐一知一個人面壁,現在算上聞潮生便是兩人面壁。
徐一知在墻壁上寫字,聞潮生也在墻壁上寫字,只不過他的字沒有痕跡,筆上的血早就已經被雨水洗凈了。
龍鳴野站在聞潮生身后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寫著「永」,沒去打擾他,只是看著看著,他覺得不對了味兒,眉頭漸漸挑了起來。
聞潮生每日會練兩千遍「永」,正一千,倒一千,當他寫完今日第一千二百個「永」后,才徐徐收了筆,自我對著根本什么也沒有的巖壁欣賞一番,轉身看向龍鳴野。
“我看我寫字有一會兒了,看出什么了?”
龍鳴野思索了片刻,問道:
“你以前練過刀劍?”
聞潮生一怔,隨后又回頭看了看巖壁,確認上面并沒有留下任何痕漬,于是笑道:
“有點東西,你又是書院的哪位名人,怎么看出我練過刀劍?”
龍鳴野緩緩踱步道:
“我十八歲考入書院,但真正開始讀書,是從我十六歲開始,自我懂事起,到我成年,我一直都在練武。”
“刀槍棍棒劍戟……基本你在人間能看見的兵器,哪怕諸如女子常用的「刺」,我都練過,而且略有心得。”
“所以,我能看出你的臂、腕其實是以刀劍發力的方式在寫字。”
聞潮生眸子淺凝,贊道:
“看來你是真的懂。”
“怎么稱呼?”
龍鳴野:“龍鳴野。”
聞潮生眉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緩緩盤坐于地面一塊干凈的蒲團上。
先前他的衣服被雨水淋濕,還有不少泥濘,于是雨停之后,院長便讓王鹿給他送來了一件新的衣服。
至于蒲團……那是聞潮生花了一兩銀子從王鹿那里買來的,眼下雖然雨停,地面上卻仍舊是泥濘一片,他總不能穿著才換的干凈衣服直接往地上一坐。
“你是龍不飛的兒子?”
“是。”
龍鳴野也不嫌臟,直接撩起一旁的衣袂,盤坐在聞潮生的對面,他的身形雖然不算魁梧,但常年練武的底子也足夠精壯。
“你也想殺了我為三位先生報仇?”
面對聞潮生的眼神,龍鳴野搖頭:
“我不殺人。”
“書院的人,我誰都不能殺。”
說著,他眉毛忽然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
“而且那三個老東西,我早看他們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