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攙扶著朱白玉趁著清晨人少回到了他的住處,剛一進門,朱白玉便身子一弓,一口黑血噴在了地面上,那灘血覆于地面上后,甚至還在不斷冒著泡,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一般。
因為朱白玉大部分時間不在王城,因此家中只有極少的幾名雜役,此時皆還未起床,聞潮生在朱白玉的指引下將他送到了院中的小池處,然后將他浸泡進去。
從寧國公府回來的路上,朱白玉的身體愈發熾熱,內部像是有火爐在燒,皮膚滾燙緋紅,隨著他沒入水池之后,盤坐而息,丹海之力還是沿著經脈流轉全身,反復洗滌著那些已然深入筋骨的毒素。
隨著他稍微好些之后,朱白玉指間摸出了幾根銀針,刺向自己頭部的穴位,幾息過去,他面部倏然漲紅,一口混雜著濃郁腥臭之氣的黑血瞬間自口鼻噴涌而出,清池之中的水被污染,里頭的數十條游魚只是掙扎了片刻便肚皮朝上浮于水面。
至此,朱白玉似乎才算是脫離了危險,他自池中而出,整個人盡顯疲態。
坐于流水棋盤旁的聞潮生打量著朱白玉,道:
“你要不要去沐浴更衣?”
朱白玉微微點頭,長發擰成了結緊貼于他的面龐,待他去沐浴更衣回來之后,才發現聞潮生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壺熱茶,自斟自飲。
“早知你這般機敏,我便不回大殿尋你了。”
面色蒼白的朱白玉撩起了衣袂一角,坐于聞潮生的對面,后者給他倒了一杯茶,推至他的面前。
朱白玉飲一口熱茶入腹,望著這棋盤,隨口問道:
“來不來一局?”
盯著棋盤上流水出神的聞潮生微微搖頭,過于直接地回道:
“不來,跟你下棋沒什么意思。”
“太菜。”
朱白玉聞言面色一尬,一想到自己昨日與聞潮生所弈那一局,若非是聞潮生自己棄了棋子,亂了棋盤,他大概率得輸,但面對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了幾十歲的毛頭小子如此輕蔑的回應,朱白玉著實忍耐不住,非得拉著聞潮生開一局。
你來我往不過二百子,他便直勾勾盯著棋盤,心如死灰癱坐原地,嘴里囁嚅著說出了連自己都不信的話:
“我今日身中尸毒,狀態不佳。”
“咱們改日再弈,改日……”
聞潮生扔掉了手里的棋子,道:
“別改日了,你這下棋的手法,再來一萬遍都贏不了我。”
“講講吧,昨夜你在寧國公府到底遇見什么了?”
提起了昨夜的事,朱白玉嘆息一聲,面色肅穆了許多。
“有些事……真被你說中了。”
“那座府邸之中果真大有玄機。”
“昨夜我追著那人出去,跟著他在府邸中奔走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跟丟了。”
“不是我朱某人自大吹噓,輕功身法這一塊,這些年我真是花費了不少精力去研究,還得到過龍不飛將軍的指點,雖是野狐禪,但四國江湖里天人之下的存在,能快過我朱某人的……真的不多。”
聞潮生雙臂一屈,撐在了棋盤的邊緣干燥處,身子前傾,問道:
“月黑風高,府內一片漆黑,再加上咱們又不熟悉地形,跟丟也實屬正常……不過我有個問題很好奇,你跟丟是因為他消失在了你的視線之中,還是因為你感知不到他的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