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關于聞潮生的傳言許多,但真正見過聞潮生的人卻并不算多,在這些師兄師姐間傳得那名喜好剁人臂膀的妖怪究竟長什么模樣,他們也并非真的關注。
他們更加關注的是,書院又來了一名新的「怪物」,這意味著,曾經同門之間已然固化的「階級」要再次被打破了。
與聞潮生四目相對時,被他扒拉得險些摔于地面上的同門第一時間沒有去想聞潮生為何隨手一掀她們便站立不穩,而是這個推開他們的同門……似乎是個比王鹿還要沒用的廢物。
她們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修為,自然而然,也不會對其產生絲毫的畏懼。
于是這名被聞潮生推開的師姐毫不壓抑本性地爆發了。
她跨步朝前,抬手便朝著聞潮生的臉狠狠扇了過去,掌間暗藏勁力,顯然要遠比方才扇王鹿時的力道更重!
扇王鹿時,她倒也沒下太重的手,目的是侮辱與踐踏王鹿的尊嚴,不需要出手太重,而如今對于聞潮生這個不知何處竄出來的冒犯者,她只想要對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當初進入思過崖挑戰聞潮生的那些同門,沒有一位能將自己的手放于聞潮生的臉上;出崖時那些通幽境的師兄姐也沒能將手放于聞潮生的臉上,自然眼前的這位也不行。
當她一巴掌揮出的那一刻,聞潮生動了殺心。
他非常不喜歡書院的這些同門,至少大部分不喜歡。
可院長的囑咐還歷歷在目,雖然院長對他確有所偏愛,但遠不如程峰,因此他不能在書院內殺人,明目張膽在書院規矩上撒尿排穢。
他也得懂得分寸與進退。
于是手中那根第一時間刺向對方心臟的毛筆于空中忽然轉變招式,似夜空劃過的一抹流星,狼毫間反射的絲絲晨光率先刺入對方眼眸,接著便被血光掩蓋,她在震撼與空白中看見自己的手臂被聞潮生用一根毛筆削掉,甩飛到了一旁!
“啊!!”
清晨的食堂內,尖銳慘叫聲自她口中發出,擾了這座食堂里所有吃飯的同門。
砰!
聞潮生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一腳踹在了對方胸口,那名先前還無比神氣的師姐便如垃圾一樣倒飛出去,撞在了桌椅間。
這一幕驚住了周遭圍觀的所有人,聞潮生來到了那名捂住自己斷臂的師姐面前蹲下,對著她道:
“你剛才說什么,再講一遍?”
對方嘴唇顫抖著開合片刻,只覺得眼前這人宛如惡鬼一般。
她先是不理解,為何聞潮生看上去沒有任何修為,卻能這樣輕松破開她的護體罡氣,但緊接著,先前流傳于同門之間關于思過崖新來的那名「怪物」的故事一下全部涌入了她的大腦。
于是她明白了,害怕了。
“你,你是……聞……”
這名師姐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便見聞潮生拿起了那根斬斷她手臂的毛筆,她不知聞潮生要做什么,只如一名待宰的羊羔那般瑟瑟發抖,盯著聞潮生用毛筆沾了她斷臂處的鮮血,然后在她的眉心點了一顆「朱砂痣」。
“下次再惹我,這里就不是「痣」了,懂否?”
那名師姐聞言忙不迭點頭,發絲被汗珠浸透,凌亂貼在額間,見聞潮生放過她后,狼狽地連滾帶爬去撿了自己的手臂,快速朝著太醫閣而去。
聞潮生的身份昭然若揭,先前與斷臂女子一同的三名同門此刻面色亦是難看,為首的章聽蓉眼見四周這般多的同門看著,曉得倘若自己一言不發,就這樣吃了啞巴虧離去,未來在同門里只會更加抬不起頭,她眼睛一轉,忽而對聞潮生冷聲道:
“聞師弟,這里是我大齊的書院,天下最神圣肅穆之地,你一言不和便斬同門手臂,是不是太沒有規矩了?”
章聽蓉知道自己不是聞潮生的對手,便當著食堂中這樣多的同門面前,欲拿書院的規矩來壓聞潮生,至少討回一些面子,然而聞潮生轉頭的時候,卻直接將手里的毛筆對準了她:
“師姐也曉得這是書院,是神圣肅穆之地?”
“既是神圣肅穆之地,師姐怎么盡做一些恃強凌弱,欺凌同門的下作事情?”
章聽蓉被聞潮生用毛筆指著,心頭有些犯怵,下意識地將手伸向了身后,暗聚真力,隨時準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