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去哪里?”
“況且那時院長若是遲遲不回,別說他了,連我都自身難保。”
他的態度明朗,邏輯清晰,不是不救,是根本沒法救。
三人的家世湊不出一個能在王城大聲說話的。
于是先前沉默頭痛的二人,如今變成了三人,他們就坐在崖壁之下,你瞪眼看著我,我瞪眼看著你。
許久之后,徐一知很是委婉地說道:
“若沒有其他事的話,二位就請回吧。”
王鹿嘆了口氣,更加失魂落魄,想著自己不但是個廢物,如今還因為自己的事情牽連了同門,愈發覺得書院待著沒意思。
“罷了,救不了聞師弟,等院長回來之后,我也該走了。”
艷陽下的風吹著總有一股冬還未去的晦澀,王鹿忽然覺得自己考入書院真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倘若自己不去好高騖遠,就留在家里老老實實當一個茶商,說不定現在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他縱然成不了一名修行界的高手,但生活想來總要舒服愜意不少。
高敏偏頭望著王鹿的側臉,想說什么,但腹中空空。
她能共情王鹿,因為二人境況相差無幾。
可王鹿能走,她不能走。
書院是她唯一的出路,是她唯一能讓自己母親在家族中抬起頭的方法。
二人離開思過崖后,徐一知始終盤坐于崖壁之前,未曾合眼,他盯著墻壁上的那些血字許久,腦海里忽然響起了與聞潮生的一句對話。
…
“你記得這崖壁上的血字?”
“壁上血字,共計六千七百七十三。”
…
“六千七百七十三……不少了啊。”
他兀自感慨了一句。
入夜后,徐一知起身,披頭散發,在黑夜里宛如厲鬼,他邁步而出,身形飄忽,幾個呼吸便消失在了思過崖中。
他在山中小澗連同衣服一同洗了個澡,接著以內力催干,去向了后山的某處高崖瀑布。
此地斷水天流,星空之下,轟鳴不絕的水花宛如銀河倒懸,一座座懸浮于虛空的石臺形成了長橋,上有神秘符文光華流轉,拉入瀑布的內部。
此地便是碧水籠,由參天殿內的圣賢打造,專門用來處決書院中犯下嚴重罪孽的學生。
瀑布的中央四周,有六名書院的通幽境強者盤坐守護,沐浴星光月輝之下,神情肅穆莊嚴。
他們之中有書院的先生,也有新晉的學生。
由于外頭沒有任何障礙遮掩,所以任何想要進入其中的人都會被捕捉到,想要強闖,必會付出慘重代價!
徐一知立于瀑流之上,微微仰頭,身上玄妙真力流轉,與輝月相應相融,似成一體,最終竟在月輝與水流的沖刷之下,身形化為流光順著瀑布一同垂落,如此避開了外面六人的視野,接著快要接近碧水籠洞口的時候,徐一知足尖輕點水流,身形猶如輕鴻一般穩穩落入洞中,竟未發出絲毫聲音。
他深入碧水籠中,直至站在了聞潮生的面前。
對方盤坐于地,雙手放于腿上,一根毛筆靜靜搭于其間,聞潮生閉目而息,神情恬靜,身上有一種描述不出的蘊意,但細看時,似乎又無了。
“咳……”
徐一知發出輕咳聲,聞潮生聞聲睜眼,忽而一笑。
“徐師兄怎么也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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