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誦經。
這個世上有人信佛,有人信道,有人信儒……還有人只信自己。
齊國雖然尊儒,但境內亦有不少佛堂與道觀,因此這不算什么奇怪之事,真正讓聞潮生覺得奇怪的是,桃竹仙所誦之經文,似乎與「往生」有關。
前世曾見有僧人做法壇超度亡魂,所念之經文與這有些類似。
而桃竹仙在誦經之時,她的神情極為虔誠,虔誠到聞潮生都下意識認為她是不是佛教中人,知道此事對于桃竹仙極為重要,聞潮生倒也沒有打攪她,閉上眼睛兀自借著機會內視,修行起了「鯨潛」。
…
正午時分,艷陽昭灼。
盤坐于行王山脈某處林間巨石之上的高夫倏然睜眼,眼中血絲如蛇,他顏容扭曲,牙齒幾乎要咬碎。
深陷的眼眶與濃郁的黑眼圈昭示著高夫這幾日過得并不好,此時的他渾身顫抖得厲害,像是竭力再與什么東西做著對抗,他忽地脫下了自己的上衣,胸膛與脊背處全是血痕與血痂,這都是他自己撓出來的。
就在昨日,這些地方還長著膿瘡,潰爛了大片,甚至往外留著黑血膿污,奇癢無比,誰曾想到今日竟直接好了,但他撓騰出來的傷口卻開始沒由來的劇痛,痛得撕心裂肺,肝膽俱裂。
那種疼痛感完全不是正常傷口所能賦予的,高夫痛得難以抑制,拔刀怒喝一聲,瘋狂于林間劈砍,無數刀氣激射,斷木摧石,幾個呼吸之間,高夫四周已是狼藉一片。
丹海神力奔騰于經脈中時,好似緩解了一些他的苦痛,高夫大口喘息,涎液從口鼻不停滑落,他跌跌撞撞拿著刀繼續朝著東南的方向而去。
再過半日他便能入城,或許城中的醫師能解他身上傷痛。
然而隨著高夫沒走多遠,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停下腳步駐足于此,單手撐著一棵巨型古木,望著前方。
不遠處,一名戴著腥紅烏鴉面具,身材纖瘦修長的男人負手而立,身側身后密密麻麻竟站著一大批人……
高夫喘著粗氣,另一只手已在第一時間握于刀柄之上,他的眸子前方已然因為疼痛而變成了重影,但已然沒人敢小視此時的高夫。
所有知道他名號的人都明白一件事,那便是高夫出刀不靠眼睛。
“血鴉道人……”
高夫咧嘴一笑,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將他的笑容裝點得極其猙獰。
帶著紅烏鴉面具的男人淺淺一笑,聲音溫柔又平和:
“游神刀,又見面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