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隱」。
對于這門奇功的效果,聞潮生并不陌生,因為早在萬石峽中,他便見到了仲春險些死于一名隱匿自身實力的弓手手中,想來那名弓手便是從秋葵那里學會了這門功夫。
當初在程峰的這間院兒里,阿水也沒能察覺出秋葵的不正常,足以說明這門功夫的厲害。
“秋葵的確有些本事。”
縱然聞潮生極不喜歡這嘴碎的侏儒,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難纏的家伙,若非大意中了桃竹仙的毒,自己今日定不能活著回到苦海縣。
“但我記得,秋葵不應該是在為平山王做事么?”
話題由秋葵開始發生了轉折,程峰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寧國公當年出事之后,樹倒猢猻散,麾下有大批的門客沒有去處,不得已只能投奔當時情勢最大的幾名王族侯爵,譬如平山王,譬如秦侯等。”
“秋葵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國公當年雖說對待自己門卿待遇不錯,但這里面卻有大問題……寧國公麾下的諸多門卿皆是從邊關塞外的公國小國招募而來,他給了這些人「客卿」的身份,也每年花費著巨大的財力豢養著他們,當寧國公還在時,他們自然可以拿著寧國公給予的俸祿在王城之中肆意瀟灑享受,但若是某一日寧國公不在,或是他們背棄了寧國公,那這些人在齊國便沒有任何立足之地,因為寧國公從始至終都沒有給予他們「齊國人」的身份。”
“除非他們事先存好了錢財,拿著這些錢去偏遠一些的地方賄賂當地官宦,買一個齊國人的身份,或是去陳、趙碰碰運氣。”
“但能在王城那樣花紅柳綠之地存下錢財的,少之又少,潮生兄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聞潮生微微點頭。
“千言萬語,無非一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而且寧國公本身便是齊國的一座巍峨高山,有幾人能想到這樣的一座山日后會忽然塌掉呢?”
“更何況,江湖人居安思危者便少,腦袋掛在腰間,誰也不曉得活過了今日,還能不能看得見明日的太陽,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只是從這件事也能看出寧國公此人心思頗深,用這樣的方式來拴住自己的下屬,不僅財富最終回流王城、回流自己手中,還能養出一大批忠心耿耿的狗。”
程峰聽著聞潮生講述的這些,沉吟片刻后,贊道:
“潮生兄活得通透。”
“后來寧國公出事,但畢竟沒有真的死去,只是暗中被悄無聲息地軟禁起來,他爪牙那么多,總能有一些暗中蟄伏,在等待為其恢復榮光的一日,那時他們的分量自然也與其他客卿不同。”
阿水半偏過臉,望著聞潮生:
“此事瞞天過海,但寧國公還有這般多的爪牙蟄伏江湖,消息怎么會傳不到齊王那里……”
聞潮生道:
“不是傳不到,而是不敢傳。”
“寧國公與齊王的關系很好,深得齊王信任,所以只有齊王以為他死了,他才能活,而當某一日齊王得知他沒死……那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阿水,你得明白,平山王不會留下任何給寧國公反咬一口的機會。”
“另外,倘若寧國公死了,他麾下那些豢養的門客的生財大夢也便跟著一同淪為了泡影,因此只要寧國公一日還在平山王手中,這件事便誰也不敢亂抖。”
阿水皺著眉毛思考了一會兒,忽然道:
“這些人心可真臟啊……”
頓了頓,她又對著聞潮生道:
“我沒說你。”
聞潮生道:
“我知道你沒說我。”
程峰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小事,也是關于寧國公,這件事在江辰生師兄留下的手札里簡約提過一筆,后來他還劃掉了許多地方,所以真假也無法追究,潮生兄姑且當野史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