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阿水,聞潮生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書院。
他優先去到了院長所在的小閣樓,滿地的落葉被王鹿清掃得極為干凈,離開這么長時間,聞潮生不清楚王鹿與高敏究竟有沒有進步,書院的風氣大概還是沒有什么變化,唯一讓聞潮生感覺到變化的,大概是院長常在的小閣樓樓梯變得老化了。
聞潮生抬腳踩在上面的時候,能清楚地聽見上面發出的「嘎吱」聲。
他一時有些錯愕,心想不能是自已在江湖上朝不保夕地飄了一月,還長胖了。
很快,他忽略了這個細節,直接來到了小閣樓的二層樓,極為蠻橫地推門而入。
不是聞潮生對于院長或是齊國的書院有什么不滿,而是他有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失蹤了不知多長時間的院長再一次出現在了這里,她依然非常安靜地抄錄著書架上的一些書籍,今日外頭沒有透窗而入的陽光,院長的身影似乎也要憔悴一些,聞潮生不知院長消失的時間究竟去了哪里,也沒有詢問,這畢竟是院長的私事,他只是詢問了另一件他極為關心的事:
“院長……徐師兄出書院了?”
院長聞言,也不抬頭,但還是放慢了抄錄書籍的速度,慢慢說道:
“他呀,出去轉轉也好,先前我讓他待在思過崖里好好想,想明白了再出來,但我對于他的期望太高,而這份期望對他來講過于苛刻了……他是個大才,卻也是個普通人,既是普通人,便有普通人無法承受之重。”
“先賢有言:思而不學則殆,如今正是在他的身上應驗了。”
“如今繼續將他縛在思過崖內已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索性讓他出去看看吧。”
聞潮生想到黑袍人獨戰仲春等人的場面,感慨道:
“我得收回之前的話,院長,我為自已的無知道歉。”
院長饒有興趣地抬頭:
“什么話?”
聞潮生由衷道:
“書院的環境爛歸爛,但真是能學到東西。”
“徐師兄真是強得可怕,很難想象,以前他居然被同境的程峰一招擊敗。”
院長微微搖頭:
“以前是以前,那場比試過后,一知宛如著魔一直在尋找突破,這么長時間了,自然今非昔比,而今便是遇上當初的程峰,縱是不敵也不會再輸得這般狼狽了。”
頓了頓,院長偏頭望著窗外的清風,十分感慨道:
“書院的風氣的確是爛的沒邊了,不過到底仍是天下第一修行圣地,里面無數藏書,各種武學、史料、前人修行之精髓一應俱全,若是真有潛心求學者,必能從中獲得不菲的回報。”
聞潮生沉默了片刻:
“但徐師兄如今的精神狀況似乎十分糟糕,比當初我在思過崖里遇見他的時候要嚴重很多,他為了救我與平山王麾下的頂尖高手仲春等人交手,未必能活著回來。”
院長低頭看著紙面上未干的字跡,自述自話:
“那是他的劫,也是他的造化。”
“他這樣的人若是死了,自是齊國的一大損失,但書院的存在本質上是為了訓練學子去保護齊國,而不是將他們當成嬰孩一樣護在其中,一知若是能從江湖中磨礪出來,未來或能真正獨當一面。”
院長如今對于徐一知的態度很明確:放養。
聞潮生緩緩來到了院長的對面坐下,給自已倒了一杯茶,接著說道:
“我有一個問題,憋在心里很久,想聽聽院長您的說法。”
杜池魚似乎是感受到了聞潮生語氣中的嚴肅,也放下了自已的筆,雙手交疊置于雙腿之上,安靜地望著聞潮生。
“講來聽聽。”
聞潮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