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聞潮生的這句話,喬簇的神色漸漸陰沉到了谷底。
第一輪他們所有人要武弈三場,這種暴烈的武弈對于實力相對一般的參與者而言,十分考驗運氣,會在第一輪直接排空大量的參與者,而喬簇的運氣顯然不太好,他第一輪遇見的三個對手全都十分強勁。
之所以此刻腆著張臉來找聞潮生,希望對方能在武弈之中高抬貴手一碼,就是因為喬簇對于接下來的會武沒有一丁點信心。
“師弟……你我皆是書院的學子,此次是代表著書院與大齊出戰,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倘若你我在第一回合便拼個你死我活,元氣大傷,是一件對齊國與書院十分不利的事。”
“師弟后面兩場遇見的對手并不強,我方才去看過,那二人不過四境中品,以師弟的能力對付他們,應該不是問題……況且此次武弈,師弟若是愿意抬手一馬,讓師兄進入后續的決弈中,也能彼此互相有個照應。”
客觀來看,放任喬簇進入決弈,對于聞潮生來講的確有有利的一面,雖然初弈之中存在不少運氣的成分,但能從中脫穎而出的參與者,實力也絕對不會馬虎,屆時若是決弈要分國家為陣營來角逐,聞潮生多一個隊友,就會少一個敵人。
但聞潮生從一開始就沒有抱著要靠他們的想法。
他不會靠任何人去奪此次會武的第一。
何謂第一?
第一就是打服所有人,沒有質疑,不可否認。
已經磨得鋒利的劍,怎么能不見光呢?
反正……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師兄放心,不會你死我活,也沒有元氣大傷。”
“我們之間的戰斗,會結束得很快。”
聞潮生言罷,虛空對著面沉如水的喬簇一舉杯,緩緩飲下,喬簇身旁的那名同伴冷冷道:
“聞潮生,喬簇師兄為了書院之榮譽來這里找你,已經犧牲許多,你莫要不識抬舉!”
聞潮生瞥了他一眼:
“整日里跟著人屁股后面做條狗,你不累么?”
“我識不識抬舉,與你何干?”
那人聞言,眸中漸漸浮現殺氣,表情陰翳得可怕,見終是無法談攏,喬簇也不再低聲下氣,心中怒焰升騰,冷笑道:
“既然聞師弟如此不明是非,那咱們武弈上見,只望師弟屆時若是沒有進決弈……不要后悔。”
聞潮生淡淡道:
“不送。”
三人怒然,拂袖而去,身旁的王鹿憂慮道:
“潮生師弟,其實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喬簇師兄在書院里頗有威望,實力也決不可小覷,你們二人在初弈中遇上,若是誰也不愿意讓步,對你們后續的對戰影響很大。”
聞潮生輕捻起一塊糕點扔進嘴里,笑道:
“大么?”
“那明日你再看看到底大不大。”
言罷,他也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王鹿好奇道:
“潮生師弟,你要去哪兒?”
聞潮生道:
“去思過崖吹會兒風。”
王鹿撓頭道:
“這兒不能吹嗎?”
聞潮生:
“思過崖清凈。”
屬于他的武弈明日才開始,他懶得去關注三境的會武,索性直接去了思過崖。
到了徐一知常待的平臺上,聞潮生靜靜看著那滿壁的血字,雙手交疊負于身前,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擴散,如今徐一知離山而去,人走茶涼,聞潮生再來此地觀摩這滿壁血字之時,忽然見了不一樣的風景。
滿壁殺氣,風來風去,與他無聲訴說著當初徐一知的心路歷程,聞潮生眼前的血字逐漸淡去,仿佛時光回溯,直到他見了徐一知寫下第一個「罪」字,這常年受風雨眷養的石壁便出現了第一縷殺氣。
似瘋似癲,半人半鬼。
徐一知寫完這滿壁的血字花費了很漫長的時間,失血可以讓他不必總是保持清醒,從自我折磨的罪孽深淵中脫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