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徐一知來說很好,救了他的命。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習武之人,最大的悲哀莫過于親眼看著自已墮入走火入魔的深淵,卻無法阻止。
聞潮生自然不會嘗試去理解徐一知的心境,但他仍是從這滿壁罪字中間的那唯一一個殺中瞧見了端倪。
讓他離開書院既是院長的關懷,也是他自已的決心。
這一走,徐一知若是不能突破已身的魔障,他就會死在外面,可能無聲無息,像一場雨,一根草,一塊石頭,一截朽木。
聞潮生有些感慨,也覺得可惜,若是徐一知沒有離開,那他們現在還能再打一場。
聞潮生很想跟徐一知打一場,如今書院內的四境,唯有徐一知可以讓聞潮生放開手腳一戰,且他相信,徐一知也需要一個新的對手。
月升日落,聞潮生在思過崖中一直坐到了天黑,起身時,自袖間取出毛筆,也在這滿是血字的崖壁上留下了一個字。
——永。
毛筆上空無一物,所以崖壁上的永字亦不可見,但這個字落筆之后,卻散了崖壁上所有的殺氣,只留下了閃爍的月輝。
“你變得不一樣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聞潮生回頭看向身后,發現竟然是翰林的管理員之一,張拾得。
對方立于他身后十步之距,單手負于身后,另一只手上拿著一本書,卷成一團握于掌間,淡淡的星輝淌于露出的半角扉頁。
“張先生,是院長讓您來的?”
被聞潮生一下點出,張拾得承認得十分干脆。
“自然,說實話,我倒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如此清凈,與翰林也無二了。”
聞潮生笑道:
“之前不清凈,只是現在清凈了。”
張拾得緩緩來到了聞潮生的身邊,認真看著崖壁,說道:
“因為你寫的字?”
“張先生看出我寫的什么了?”
“是個「永」字。”
簡短的對話,昭示著張拾得的確不凡。
“敢問先生,來此找我所為何事?”
張拾得側目,靜靜打量著聞潮生,說道:
“明日你將要參加四國之間年輕修行者一輩最為嚴厲的廝殺,院長讓我來教你一門功夫。”
聞潮生微微一怔:
“什么功夫?”
張拾得道:
“「太歲枯榮」。”
聞潮生聞言眉頭一皺。
“翰林……好像沒有這門功夫。”
張拾得微微一笑:
“的確沒有。”
“這門功夫,天底下只有兩個人會。”
“一個是院長,還有一個是我。”
聞潮生眸光幽深:
“這是……參天殿圣賢留下的武學?”
張拾得輕輕搖頭,將手中的書卷遞給了聞潮生,后者翻開一看,扉頁上留著三個熟悉的字:
——「汪盛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