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贏一次。
這是二人從王城離開的唯一可能。
聞潮生提著酒壺行于寒轅長街上,行于阿水的背后,卻希望這段路永遠不要走完。
四境與四境的差距尚且可以如此之大,那四境與五境之間又會有一條怎樣的鴻溝?
阿水當年雖然可以四境之身斬五境天人,但那是因為她原本便以戰而悟道,在這樣的基礎上,她還貫通全身七百二十穴竅,丹海之力奔騰時,可以迸發出數十上百倍的威力。
以聞潮生前世的話來講,在如此「機制」與「數值」雙雙爆炸的條件下,才締造出了「四境斬五境」這樣千古難遇的神話。
而如今,阿水身上的道蘊傷雖然借著北海道人留下的「不老泉」與「鯨潛」勉強穩住了狀態,但畢竟尚未痊愈,跌落的境界也沒有再修回去,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們如何擊敗甚至殺死一名天人?
“一直贏下去……”
聞潮生喝光了酒壺里所有的酒,將蓋子合攏,嘖舌感慨道:
“世上豈有人能夠一直贏?”
“寧國公輸了,平山王輸了,院長輸了,齊王輸了,四國之王族、掌權者……”
走在前面的阿水眉頭微微一皺,回頭看著聞潮生道: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聞潮生回道:
“我說,我們一定會贏。”
他將酒壺重新掛回馬背上,輕輕撫摸著馬背,然后提著劍與阿水一同來到了城門口,面對城門處漆黑如墨,與夜幾乎融為一體的禁軍守衛,聞潮生高高舉起了齊王給予的令牌,見到這令牌之后,無人在這雨夜之中多說一句,他們便默默讓開了一條道,用冰冷的眼神注目著二人離去。
來到了城門外,那名書院的老者單手撫摸著自已的長須,身不沾雨,瞥了二人一眼后說道:
“王城乃古之圣賢黑龍嶺坐望之地,肅穆久安不可輕壞,老夫陪你們走一截。”
聞潮生與這根本不知姓名的老人對視了一眼,這樣的眼神他毫不陌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在書院的同門身上,他也見過許多這樣的眼神。
四境的看三境的,三境的看二境的,家世優越的看家世破落的……
聞潮生忽然心中涌動了諸多感慨,卻全部都吞回了自已的肚子里。
書院能有如今之風氣,原來早有緣由,當初院長那句「我也只是書院的一部分」言猶在耳,只是今日今時讓聞潮生再度回味時,終是體會到了院長那平靜溫柔的語氣背后究竟藏著怎樣無力的無奈。
在書院此來「送行」之人的眼中看來,聞潮生與阿水早已經是死人兩個,他自是懶得開口與死人講話,只在最后王城外的西元古道旁的原野處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