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如今跌落的境界還未修回去,所以在他的眼里仍舊只有三境。
一個似乎比正常三境要更加厲害的三境。
對僧人來講,這實在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倘若此行只能屠殺一些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終究是少了些樂趣。
而今有著不錯修為且樂于反抗的阿水無疑成為了西海鎮這盤菜里不錯的調味。
“道貌岸然,虛偽至極,我這輩子殺過數不清的畜生,但你們浮屠宗這般惡心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阿水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站在了距離聞潮生幾步之遙的地方,嘴中滿是譏諷。
被她斥罵,那名僧人臉上不怒反笑,笑的讓人心驚肉跳,讓人肝膽俱寒。
“惡人不惡人的,你說了可不算。”
“在陳國,梵天才是天。”
“既然妙法大師說你們是妖魔,那你們就是妖魔。”
“既是妖魔,在陳國就要有被度化的覺悟。”
阿水斜視著他,淡淡道:
“我不是陳國人,也不認識什么妙法,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口中的這個「妙法」,是個畜生頭子。”
她話音剛落,僧人身后便有人瞠目怒喝:
“放肆!”
“大膽妖魔,死到臨頭還在猖獗!”
“竟然對妙法大師不敬,今日必將你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阿水望向他們的眼神忽而變得極為鄙夷,仿佛是在看這世間最臟最臭的垃圾:
“就憑你們,也配?”
她此話激怒了那群僧人,身后有人似乎想要越過那名首領對阿水動手,卻被為首的僧人攔住。
“她是我的獵物。”
那人雖是憤怒,卻也不敢越界半分,于是又用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凝視著阿水,緩緩后退。
為首的僧人看著阿水笑道:
“你一名三境,居然能傷到我,不錯,不錯。”
“但如果你沒有其他讓我驚喜的手段,那你馬上就要死了。”
阿水回道:
“你也馬上就要死了。”
二人相視片刻,為首的僧人臉上笑容漸漸收斂。
他動手了。
一拳轟出,那根本不是佛門招式,不是佛門武學,更不是佛門的心法。
這并不奇怪。
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佛門中人。
這些僧人中的大部分原本就是江湖之中的惡人,尤其是他與另外那名四境,曾是燕國與趙國官府懸賞的通緝惡徒,之所以而今剃度出家,是因為浮屠宗的妙法大師恰好需要他們。
他們身懷無數業障,按道理說,在陳國也很難活得安穩。
但梵天既是陳國的天,自然也可以決定不少違背常理的事。
一句話概括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面對這洶涌而來的一拳,阿水似乎打算硬接,這正合面前僧人的心意,因為他絕不認為阿水一個三境能夠擋下自已這四境的一拳,回想起過去無數的血債,他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阿水這神情堅毅的面容在一拳之下破碎為模糊的血肉。
拳峰如雷,頃刻而至,穿風破雪,摧骨碎魂。
面對這近在咫尺的一拳,阿水以掌相迎,而藏于不遠處人群之中的聞潮生也在這時忽地握緊了自已的右手手掌。
那幾片冰冷的飛雪融于掌心,融于他的血肉,也融入了身前三丈之地。
拳與掌相交之時,微風送來小雪,僧人看見了劍。
藏在風中,藏在雪中,藏在了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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