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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燈老和尚捶胸頓足,坐在地上唉聲嘆氣。
他縱然就算是不知道齊趙如今之間的戰事究竟有多嚴重,也至少知道能將妙法這般窮兇極惡之人嚇退的事情有多么兇險,無塵的實力或許要比妙法強不少,但終究也只是一名五境,此去齊趙,怕是有去無回。
青燈被「流放」之前,在佛門之中倒也有不少的門徒,他們對青燈很尊敬,每逢青燈講經論道之時,他們形容虔誠,言辭懇切,像是一名取經路上最忠貞的求道者,不取真經誓不罷休。
但當初他在講經臺上被審判之時,這些人皆不開口,冷眼而視,唯有無塵幫他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雖然救了他的命,但卻讓無塵被佛門排擠了近三十年。
這三十年里,青燈偶爾聽到風聲,卻也只能扼腕嘆息,做不得其他了。
“大師沒有考慮重新修行么?”
聞潮生在那株紅梅旁,問出了這個問題,青燈卻回道:
“佛輪被毀,再修行只能走其他的路子了,而老僧在其他的門道全無天賦,所剩時日也已無多,修不出個什么名堂來,何必再白費氣力。”
真實的情況還要更加復雜,青燈無法一一說出,可聞潮生卻從他的面容上瞧見了他真正的心結。
“您覺得自已當年那般強大,都未能改變佛門半分,甚至連自已都搭了進去,而今過去的時間愈久,您在修為上已經被其他佛門的那些梵天愈拉愈遠,由是您完全看不見完成自已當年理想的希望,陷入了無法抑制的絕望中。”
一直絮絮叨叨的青燈忽然安靜下來,聞潮生又說道:
“恐懼若是將一個人徹底腐蝕,就會成為他骨子里的怯懦,此后如影隨形,將其變為廢人。”
“大師,您說,人到底是活著可怕,還是死了可怕?”
青燈抬起頭,蒼老的面容之上滿是錯愕,他盯著聞潮生許久,才問道:
“你覺得哪個可怕?”
聞潮生笑道:
“你問我,我覺得都不可怕。”
“但我相信,大師您既害怕活著,也害怕死去。”
“不過法慧膽子好像要比您大些,他可不怕死。”
他話里有話,青燈陷入了沉默,低頭不語,聞潮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青燈的慧識要遠超常人,由是他的心念也要比普通人更加通達,這種人往往不易受到欲念干擾,可一旦鉆入了牛角尖或是入了瘴,就很難再走出來。
外界的開導很難對他們起作用,聞潮生適時地提出這兩句,也主要是覺得可惜,一來可惜小和尚法慧,二來可惜老和尚無塵。
聞潮生與阿水尊重了法慧的提議,回寺廟之后他們潛心修行「妄語」,沒有再沾半點酒腥。
宋橋讓人送來的靈藥原身是一株黑太歲,說是從海島上挖來的,早年有兩位古之圣賢出海,其中一名是道祖,還有一人為無名氏,此人未曾在這四方留下任何道統,二人因知死后身軀會觸發天悲,影響世間千百年,于是決定出海,這株黑太歲便傳聞說是其中一人身軀所化的海島上采來,為此死了數不清的人。
這株靈藥他曾交由天機樓樓主李連秋觀摩過,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叫李連秋的師弟贏星瑜幫忙煉制,而后贏星瑜耗費了三年時光,輔以諸多天材地寶,終是將黑太歲煉成了世間第一奇藥,贏星瑜將這株奇藥的藥性告知了宋橋,后者原本是準備留著未來給自已續命,而今卻將如此珍貴奇物直接贈予了聞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