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法師,小僧乃是受圓……”
他話音未落,慈航便打斷了他:
“圓寂吧。”
“啊?”
“我說,圓寂,就在今日。”
“不是,我……”
虛云還想說什么,但已經來不及,他先前的囂張跋扈已經完全消磨干凈了慈航的耐心,而今喉嚨里堵住的話沒有脫出口,便見到了慈航拍來的巴掌,他本也是四境的高手,但在慈航的面前卻宛如雞仔一般脆弱,登時便口吐鮮血,飛入了蓮池之中,濺起大片的水花。
嘩啦——
虛云五臟受損,但慈航好似特意留了八分力,沒有即刻將他打死,落入水中的虛云很快便又從蓮池的一汪綠水之中冒出頭,驚恐地望著慈航,聽他說道:
“既然你這么想要老僧開爐,那老僧可就開了。”
言罷,虛云見到慈航對著這一汪偌大的蓮池彈出一指金色輝芒,接著,湖底似乎有什么令人畏懼的東西蘇醒了,無數蓮池之上的青蓮此刻皆迅速從令人心曠神怡的綠色開始逐漸變得橙紅,那滿頃碧波也開始沸騰,虛云埋頭,見水底出現了紅色的花兒在湖底蔓延,他心道不對,下意識地將頭埋入了水中,要看得更加清晰,然而當他看清這到底是什么之后,卻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抬頭探出水面,想要向慈航認錯,卻哪里還看得見慈航的身影?
對方已經離開了。
湖底的紅色花兒以極快的速度盛開出了湖面,于是這滿湖碧波便成了巨型的爐火,灼燒虛云的皮肉、烤干他的筋骨、煉化了他的佛輪。
在這龐大的烈焰之中虛云甚至發不出一聲慘叫,就這樣看著自已被活活煉化,最終,滿湖的烈焰漸漸消退回了湖底,而虛云則被煉成了一顆暗紅色的人丹,毫無目的地漂浮于水面之上……
…
青燈寺,翠竹峰。
阿水去山里打來了一頭野雞,聞潮生則找來了蓮葉,和了稀泥,請阿水吃了一道名菜「叫花雞」。
他許久未曾做這道菜,也沒有錫紙,沒掌握好度,從火坑里挖出來之后,這雞直接徹底黑了,外面一片焦黑,聞著雖香,但黑得部分顯然不能吃,聞潮生告訴阿水烤焦的東西吃了會致癌,盡量少吃,阿水問他「癌」是什么,聞潮生說是一種治不好的病。
二人倒也都沒嫌棄這道做過了火候的菜,蹲在河邊,一人拿著一把小刀,把焦黑的部分祛除,割著里面的嫩肉沾著調料吃,吃到最后二人手黑黑,嘴黑黑,趴在河邊用水洗了半天。
“我去拿酒。”
阿水甩了甩手上的水,去了翠竹峰,因為覺得在青燈寺藏酒不太好,于是二人將所有的酒都放在了翠竹峰上的涼亭里,反正那里平時也只有他們會去。
阿水帶著兩壺酒回山腳下的河畔時,見到聞潮生看著河面在出神,便自已開了兩壇酒,各嘗了一口,她覺得右邊那壇似乎要香一些,于是把左邊那壇留給了聞潮生,自已則抱著右邊那壇猛灌了兩口。
酒香叫聞潮生回神,他手指一勾另一壇酒便到了他的手中,阿水身子后靠,半躺在一堆小石頭壘成的坡處,問他道:
“你在想什么?”
聞潮生偏頭看向阿水,不知是不是因為才喝完酒,她眸子亮晶晶的,里面有一種外人根本看不見的單純和無所事事。
“我在想關于劍道的事。”
“你還記得汪盛海前輩留下的逆寫「永字八解」的方法么?”
“他以字入道,以筆法拆解書院翰林之中收集的百家武學,最后創出了一門極為特殊的武功,叫做「太歲枯榮」。”
“我看過那門武功,程峰也看過,那是一門用百家武學的缺陷拼湊出來的心法,其間無窮精妙,是汪盛海前輩將想象力發揮到了極致的寫照。”
阿水恍然:
“所以,你想把這種方法用在「劍道」上?”
聞潮生摸著下巴,眼神清亮:
“我看過雪、看過雨、也看過了風。”
“劍道亦是天道,世間萬物皆可為劍,但其實萬象皆一象,差別不大了,我想搗鼓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出來。”
“像汪盛海前輩那樣。”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