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玄幽寺。
聞潮生二人騎馬行于此地之后,意外地發現玄幽寺外竟然如此清靜,在佛國三名至高梵天徹底倒臺之后,法喜與慈航縱然實力不夠六境,卻依舊成為了陳國如今新的佛宗領袖,新的至高,那些曾經隸屬于寶覺真人三人的香火,按照道理說應該會全部投奔法喜三人而來,此地該是香火鼎盛才對。
“奇怪,玄幽寺的香客怎么不見了?”
聞潮生四下里瞅了瞅,眉頭皺著。
阿水東張西望,手一直摁在刀柄上,似乎正在戒備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她已經養成這樣的習慣,聞潮生見怪不怪,對于阿水這般警覺的人來說,任何反常的環境都會引起她的高度關注。
二人到了寺門口,開門的是一名非常年輕的小僧,見到聞潮生二人之后,他并未驚訝,目光越過了二人,看向他們牽著的馬背上的酒,而后他便對二人躬身行禮,笑著說道:
“二位請隨我來。”
“法喜大師已經等待二位許久了。”
聞潮生失笑道:
“法喜知道我們要來?”
小僧將二人領入了寺廟,回道:
“是的。”
“大師最近有過吩咐,若是遇見一男一女,牽著馬,馬上有酒,就速速迎進寺中,切不可怠慢。”
聞潮生與阿水對視一眼,跟在了這小僧的身后,在去往玄幽寺深處的路上,聞潮生詢問他為何不見香客,那名小僧回道:
“這是法喜大師的吩咐,小僧亦不知為何,二位若是好奇,待會兒可以親自詢問大師。”
無名小僧將二人帶到了寺廟背后的青山腳下,遠遠便見法喜正盤坐于山腰處的崖臺之上,于幾許淡淡的煙云背后焚香煮茶。
將二人帶至此地后,無名小僧便對二人說了一句「請便」,轉身離去了。
聞潮生與阿水沿著山路前行,來到了法喜的面前,對著他道:
“大師怎知我們要來?”
法喜提起了吊住的茶壺為二人摻茶,茶香許以山林間恰到好處的微風,放松了二人的情緒與心情。
“二位如今已至四境盡頭,前方迢迢路遠,一眼望不見盡頭,不知五境門檻究竟在何處,而今最快能尋覓到突破五境的方法,自然是汲取過來人的經驗。”
“陳國這些年與其余三座大國不同,因為佛宗內斗的緣故,一直沒出過多少真正的大修行者。”
“而今你們在陳國能找到的,只有我與慈航了。”
這當然并不難想,二人二人要比法喜更加了解慈航如今的狀態,不會輕易去打攪慈航,自然而然就會選擇來找他。
聞潮生輕輕品了一口淡茶,笑道:
“大師真是心思通透啊。”
法喜感慨道:
“能不通透嗎,若不通透,又豈能在寶覺真人的統治下走到今日?”
“我也只是個俗世俗人,披了層佛門的金衣而已,若說通透,青燈那樣的人才叫通透。”
提到了青燈老和尚,聞潮生不免笑了兩聲,偏頭對著阿水問道:
“阿水,你覺得青燈通透嗎?”
正準備喝茶的阿水頓住了動作,她盯著茶水回憶了片刻,回復了四個字:
“過剛易折。”
法喜回道:
“他是通透的,也只有這樣通透的人,才能舍棄己身的利益去為佛門做事。”
“心性決定人的念頭,念頭決定人的行為,像我與慈航這樣的人,就永遠不會去做他要做的事。”
提到了青燈,法喜的神情之中流露著一種惋惜。
他和何嘗不希望青燈在該圓滑世俗的時候能圓滑世俗,可人的性格很難改變,若是青燈變得圓滑世俗,變得明哲保身,那也許今日的青燈便又是另外一番模樣,也不再會有人繼續不遺余力地去宣揚「大合」之說,佛門只是單純地換了一批掌權者罷了。
“其實當年,我與慈航對于青燈老和尚的大合之說十分中意,但我們都知道寶覺真人不會允許的,也基本預見了老和尚的下場。”
“因為緣分到了今日,我與慈航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盡量幫青燈老和尚恢復聲名,穩住佛門的動亂,至于其他的事……就得靠他自己了。”
“只是可惜,時不待人,若他能預見到今日,或許會好好修行,哪怕重回四境,延壽二十載該是不難。”
法喜說完,兀自飲下一杯熱茶,繼續道:
“罷了,這都是佛門內部的事情了,此次與佛子相關的事將二位卷入進來,靠著二位傾力相助方才渡過難關,老僧還未向二位道謝,最近正在籌備謝禮,事后會遣人送往青燈寺,交由二位手中。”
“至于修行方面的事……老僧的確有些經驗可以與二位分享。”
聞潮生擺正坐姿,正色道:
“洗耳恭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