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1謙虛道:“常爺過獎了,是玄生科技給了我們這群孤兒機會,要不然我們可能還在哪個路邊要飯呢。”
“有什么需要的,你隨時跟我講,我將會調動一切資源配合你們。”常小魚道。
“收到!”洞1登時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教室的鐵皮墻面仍殘留著學員們體溫蒸騰的熱度,那由上百人呼吸蒸騰出的、混雜著汗酸與糙米微酸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了活力,只剩下空洞的嗡鳴在灼熱的鐵皮間回蕩。
唯一清晰的是洞1收拾講義時紙張的摩擦聲,以及常小魚粗糙指尖劃過冰冷黑板骨架時發出的低微沙響。
洞1沒有回頭,將那疊寫滿簡陋符號和圖解的講義卷起,隨手塞進腰后一個戰術背囊的側袋,他轉身的動作像上了油的軸承,精準而無聲。
“這些人的品性……”他突兀地開口,聲音比講課低沉了許多,也去掉了那股刻意的、用以調動這群新手注意力的穿透力,恢復了金屬般的冷硬質感,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回暖,“比我在玄生科技最先進的模擬器里訓練出來的種子班還好。”
常小魚一愣,問道:“你說什么?”
洞1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夸贊道:“這些人的品性,太純粹了,就是這樣的人,教出來才不會成為惡龍。”
常小魚收回在黑板上擦拭水痕的手指,在門口傾斜的光線與教室內陰影交界處站定,如同嵌進背景的剪影。
他沒有立刻回應,深邃的目光投向洞1那張嚴峻的臉,問道:“具體是哪個方面?”
洞1走向靠近講臺的窗邊,那里是唯一能感覺到一絲微風流動的地方,他推開破舊的木質窗框,潮濕的橡膠樹汁液氣息混合著操場干燥揚塵的味道涌了進來。
“糙米餅能吃出嚼臘感,還不耽誤筆記上的戰術要點;講裝甲車軋過稻田碾碎稻穗,腦子里畫自家村子地圖。”
洞1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生銹的窗框邊緣,發出輕微的篤篤聲,像是在給某個精確的時間函數打拍子,“吃苦耐勞?不,這詞太輕了。這他媽是——信仰。”
“這就是天生的戰爭機器!”
“常爺您之前老是夸魔族人吃苦耐勞,這巴望村的青年們,同樣如此!”
常小魚終于邁步向前,從光影交界處走入教室中部相對明亮的一塊區域,他臉上那層如礁石般風化的冷漠似乎融化了一絲:“因為他們記住的不只是戰術,是使命。”
“對,這點火種燒得純粹。”洞1贊同道。
他指尖停止了敲擊,指向講臺旁邊一張被磨得光滑的低矮木凳,上面放著一個半塊啃過的糙米餅,“就剛才那個后排小子,我問他對木薯稈引燃點布置的理解,他立刻想到的是巴望村曬谷場邊阿婆家的柴堆位置,還知道那堆木頭是半干半濕的老柚木,燒得慢煙大熏眼睛,這不是記住教材,是把命和根都刻進本能了。”
常小魚的目光落在那半塊糙米餅上,顏色深褐,質地粗糙,是巴望村最常見、最飽腹,也最難以下咽的主食之一,他們原本可以吃更好的,但出了山之后,仍舊要把父母給他們準備的干糧吃完,才肯享受其他食物,這不浪費糧食的精神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子里。
“星火要的就是這種能把自己根扎進土里,能把眼睛釘死在目標上的硬茬。”常小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力量,“百煉鍛鋼,才成得了將來撐住四方的柱石,業火旅那幫,不過是一群披著彈夾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