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光質的地面,逐漸變成了更為凝實、帶著墨玉般光澤的石質紋理,上面同樣天然銘刻著一些難以辨識的古老紋路。
終于,游紅鯉在一面毫不起眼的天然石壁門戶前停了下來,這門戶極其古樸,非金非木,材質與腳下的墨玉地面相似,門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兩個仿佛用指尖隨意劃出的、卻蘊含著某種大道至簡韻味的古字——玄機。
一股微弱卻極其堅韌的空間隔絕之力,從這扇門扉上散發出來。
“到了。”游紅鯉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目光在常小魚臉上掃過,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顫抖,“常爺,接下來無論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請務必保持冷靜,有些秘密,該讓你知道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道,“里面有人要見你。”
“有人要見我?”常小魚眉頭微蹙,在這玄生大殿最隱秘的深處?會是誰?
難道說……他心中隱隱掠過一絲荒謬卻又揮之不去的念頭,但立刻又被自己否定。
不可能!那人早已……
游紅鯉沒有回答,她伸出雙手,按在那扇刻著“玄機”二字的古樸門扉之上。
那扇看似普通的墨玉門扉上,兩個“玄機”古字驟然亮起,光芒并非熾烈,而是一種幽深內斂的暗金色澤。
緊接著,門扉表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蕩漾開一圈圈奇異的漣漪,無數細密到肉眼難辨、仿佛由純粹精神力構成的暗金色符文,如同沉睡的魚群被驚動,從門扉深處浮現出來,飛速流轉、組合。
咔噠。
一聲輕響,如同塵封萬載的機括被觸動,那扇沉重的墨玉門扉,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一道縫隙。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瞬間從門縫中彌漫出來。
那是比玄生大殿核心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接近某種宇宙本源的滄桑意志!
其中夾雜著濃得化不開的寂滅死意,卻又詭異地透著一股頑強的、仿佛從萬劫不復中掙扎而出的新生氣息!
更有一股常小魚無比熟悉、卻又早已認定消散于天地間的神意!
那是屬于裴玄生,那位驚才絕艷、為改變人類燃盡最后一點星火、最終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先賢神意!
常小魚的心臟,在感受到這股氣息的瞬間,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臉上的平靜瞬間破碎,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那暗金色的神光劇烈地波動起來,一股難以置信的狂瀾,在他胸中轟然炸開。
“這……不可能!”
他失聲低呼,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門縫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廣闊的幽暗空間,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座由無數暗金色精神符文鏈條交織而成的、巨大的立體陣法。
陣法緩緩旋轉,散發出鎮壓諸天、封禁萬物的恐怖氣息。
而在那陣法的最核心,盤膝坐著一個身影。
一身早已褪色、破敗不堪的灰色布袍,覆蓋在一具極其枯槁的身軀之上,那身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化為飛灰,他的頭發灰白稀疏,如同枯敗的野草,臉上布滿了刀刻斧鑿般的深深皺紋,每一道都仿佛承載著萬載歲月的風霜與絕望。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形如槁木、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身影,卻散發著一股足以令常小魚體內混沌神樹本源都為之共鳴、為之震顫的浩瀚意志!
他那深陷的眼窩中,一雙眼睛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