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
渾濁、滄桑，如同蒙塵的古鏡，映照著萬古的孤寂與沉淪，然而，在那渾濁的最深處，卻燃燒著兩簇微弱卻永不熄滅的靈魂之火！
那火焰中蘊含的智慧、堅韌、以及對某種至高之道的執著探索，如同穿越了無盡時空的利劍，瞬間刺穿了常小魚的心防！
當這雙眼睛緩緩抬起，與常小魚那充滿極致震撼與難以置信的暗金瞳孔對視的剎那。
時間，仿佛凝固了。
整個幽暗的空間，只剩下那雙渾濁眼眸中微弱卻倔強的靈魂之火，在無聲地燃燒。
常小魚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猜測、所有的“不可能”的自我否定，都在這一刻被眼前這活生生的、枯槁卻無比真實的景象徹底碾碎！
“先祖！”一個塵封在記憶最深處、帶著無盡敬仰與悲痛的稱呼，不受控制地從他干澀的喉嚨里艱難地擠了出來，聲音嘶啞，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濤駭浪。
裴玄生笑了。
臉上帶著無盡的慈祥，“我等到這一天了。”
常小魚眼中噙淚，輕聲道：“先祖，你比之前老了，老了很多。”
“是啊，幾千年彈指一揮間，我已經老得快要走不動了，可我必須留下一絲氣息，我要助你完成最后一戰。”
常小魚道：“先祖，我剛悟出吞天之弒，此番絕滅功法，定能剿殺魔族老國王，昆侖之戰我有必勝的把握。”
裴玄生微微點頭，“好，這個事情不重要，我想問問你，一路走來，對于心中理想，有何感悟？”
常小魚一怔，片晌后說道：“天下為公，著實艱難，人心之復雜，遠超我之前的想象，這其中有善有惡，且反復無常，好人會變成壞人，壞人也會變成好人。”
“我曾經在打下的地盤里，推行我的政策，我覺得一個好的制度，一個好的大環境，會讓人一心向善，但是在發展的過程中，又印證了您當年所說過的話，資源是有限的，當分配不均的時候，問題就要開始顯現了。”
“我現在……”
“我現在有些焦頭爛額，不是我不想管，是因為魔族老國王出山之后，收了魔門，滅了起始議會，但凡他再稍微動動手指，東瀛和東南亞的基本盤也會被他連根拔起，先祖，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只知道，當務之急就是要與他決戰巔峰。”
裴玄生再次點頭，依舊虛弱的笑道：“決戰之事不重要，我們繼續聊聊我們的理想。”
“你覺得，有沒有一條道路是可行的？是能達到你心中完美理想的？”
這話把常小魚問住了，他低下頭想了半天，最終輕輕的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因為人性太復雜了，不管我推行什么規則制度，始終都像是一張大網，我只能網得住大多數的人，但網不住那些細小的存在，他們總會漏掉，然后悄悄發育，最終再來啃噬這張規則大網，把其他人也帶壞。”
“我在想，您當年的理想，肉身哭弱，機械飛升，現在看起來依舊沒有任何問題，所有人都用機械體永生，都在精神層面感知這個世界的美好，同時開發風能，水能，太陽能，讓資源不再被任何人壟斷，如此，人人皆龍。”
“可我現在還沒試驗出來，我還想再試試。”
“呵呵……”裴玄生慈祥的笑道：“好，與我年輕時一樣，這條路我走了幾千年，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出一條百分之百完美的道路。”
“哎，肉身哭弱，機械飛升，雖說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但我們始終是活生生，血粼粼的人啊，若非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選擇走這條路。”
“玄生科技的存在，就是為了這條路去準備的，但如果你想試試，我仍舊會盡全力的支持你，我當然希望看到，在人類歷史上，你成為第一個，解決這個難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