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魚道:“先祖,我還是想聊聊魔族老國王。”
裴玄生微微擺手,“一個活了幾千年,還在爭權奪利的人,你就能明白他的境界有多低,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們浪費口舌。”
“在我眼里,他沒什么了不起的,只不過他的力量比冉鳳鳴強大一萬倍,但他本質上只是一個大號的冉鳳鳴,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成為我的對手。”
常小魚道:“他活了幾千年,還放不下對權力的執著嗎?”
“是啊,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他不一樣,他空活了幾千年,他從來就沒長大,直至現在,他仍然在追求年少時不可得之物。”
“那是什么?”
裴玄生道:“一統天下的榮耀。”
“當年始皇帝一統天下,得天地龍氣護佑,爾后將魔族趕到了昆侖山的深處,這是他一輩子的痛,所以直到現在,他仍舊想完成一統天下的野心,你說,這不是小孩是什么?”
“如果他沒那么執著,沒那么狂躁,我愿意讓步,讓他成為天下的主宰,不消幾十年,他自己就會覺得無趣。可他這個人,太過于冷血,若是讓他執掌天下,底層定會尸橫遍野,民不聊生,所以我才培養了你。”
“昆侖之戰,你放心的去,有我在,一切都不用擔心。”
裴玄生枯槁面容上那抹看透萬古的平靜笑容,像一枚投入常小魚心湖的石子,蕩開的漣漪卻奇異地撫平了他因魔族老國王而起的最后一絲焦躁。
先祖的話語,如同拂去塵埃的清風,讓常小魚看清了對手的本質,一個被執念困鎖在童年幻夢中的龐大陰影,空活千載,境界卻早已停滯不前。
“我明白了,先祖。”常小魚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暗金色的眼眸中,屬于吞天之弒的狂暴余燼沉淀下來,化作更深邃的決意,“此戰,只為終結一個不合時宜的舊夢,為天下蒼生爭一個未來嘗試的可能。”
裴玄生欣慰地點點頭,那雙燃燒著微弱卻永恒魂火的眼眸緩緩合上,枯槁的身軀在無數暗金符文鏈條的拱衛下,重新沉入那寂滅與新生的奇異平衡之中,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浩瀚意志,如同最堅實的后盾,無聲地支撐著常小魚的信念。
“去吧,孩子,做你該做的事,走你該走的路。”先祖的聲音直接在常小魚心間響起,帶著無盡的期許與托付。
游紅鯉在一旁,眼中同樣含著淚光與激動,她默默行了一禮,輕聲道:“常爺,玄生大殿會隨時響應您的召喚。”
常小魚深深看了一眼那在陣法核心中沉寂的身影,仿佛要將這跨越數千年的守護烙印在靈魂深處。
他不再多言,轉身沿著來時的墨玉石階,一步步向上走去,每一步體內被抽空的力量都在混沌神樹本源的滋養下加速恢復,但更重要的,是一種心境上的沉淀與回歸。
當他重新踏足玄生大殿那流淌著七彩生命源流的光質空間時,外界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
魔族老國王的陰影已然籠罩東瀛,東南亞的抵抗力量節節敗退,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決戰的氣息,濃烈得幾乎凝固了空氣。
然而常小魚的心境卻前所未有的澄澈,他沒有立刻撕裂空間,直撲昆侖。
一個念頭,一個源于內心深處最柔軟角落的呼喚,在他意識中清晰起來。
他要去一個地方。
一個他夢想真正開始萌芽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