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鐵!
沒有絲毫靈光波動,沒有經過任何法則淬煉,它甚至不配被稱之為“兵刃”,只是廢鐵。
神兵利器,鋒芒畢露,法則加身,無堅不摧,但它們的目標,同樣也是那些擁有強大靈力、堅固防御、蘊含法則的存在。
當它們遇到一塊純粹的、不含任何靈力與法則的“廢鐵”時,那引以為傲的法則鋒銳,反而如同利刃劈砍流水、重錘擊打棉花,有種無處著力的滯澀感。
這廢鐵本身材質的脆弱,反而成了一種詭異的“防御”。
神兵斬神兵,法則破法則,但神兵斬凡鐵……卻像是高射炮打蚊子,法則之力難以順暢作用其上,反而要依靠神兵本身的物理材質硬碰硬。
兵主的力量,根植于“兵戈”的概念。
越是強大的兵戈,越能完美承載和放大他的意志,而這兵峰絕域內堆積如山的,絕大部分都是殘破的、失去靈性的廢鐵,這些廢鐵,在兵主眼中,不過是構成領域的基礎,是承載他殺伐意志的“土壤”,他自身的力量,反而難以完美地通過這些“廢鐵”來傳導、增幅。
這就是那微乎其微的“隔絕”感,這就是凡鐵殘刀能劈碎精鋼矛尖的原因。
不是力量,是規則,是這兵峰絕域自身隱含的、連兵主自身或許都未曾在意、或者不屑在意的規則悖論。
“哈哈哈……”常小魚猛地咳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殘破衣襟,卻在劇痛與死亡的夾縫中,發出一陣嘶啞而瘋狂的大笑。
那笑聲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明悟,更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決絕。
他明白了。
在這由兵戈主宰的絕對領域,神兵利器是兵主的延伸,是法則的載體。而他手中的凡鐵殘刀,恰恰是這片領域里,最“無用”,卻也最“意外”的變數,是無視法則鋒銳的“盾”,是兵主自身力量體系的盲點。
“規則?”常小魚猛地抬頭,布滿血污的臉上,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燃燒的星辰,死死鎖定風暴中心那模糊的兵主身影,嘶聲吼道:“你的規則,困不住我!”
話音未落,他竟完全放棄了防御,任由周圍的無形利刃和金屬碎片在身上切割出新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僅存的右手,將那柄殘破不堪、豁口遍布的鐵刀,猛地高舉過頭頂,目標不再是襲來的兵器風暴,而是風暴中央,那由純粹殺伐意志凝聚的兵主核心。
這一刀,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玄奧的軌跡,只有一種將全部生命、意志、乃至自身存在都賭上的決絕!
他將自己殘存的所有力量——枯竭的混沌源力、沉寂的歸墟之噬、被冰火重創后艱難維持的生機、以及那不屈的守護意志,毫無保留地,以一種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盡數灌注進這柄凡鐵殘刀之中。
刀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瀕臨極限的哀鳴,銹跡簌簌剝落,豁口邊緣甚至開始泛紅、軟化,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熔斷。
常小魚的身體也在同步崩解,強行榨取最后力量帶來的反噬,比兵刃加身更甚!
肌肉纖維根根斷裂,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七竅中涌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混合著內臟碎末的暗紅漿液。
但他握刀的手,穩如磐石!
“給我——斷!”
常小魚發出一聲撕裂靈魂的咆哮,如同隕星墜落,朝著風暴中央那模糊的白金色身影,朝著兵主的核心,狠狠劈下!
刀鋒所指,正是兵主胸前那由無數細小兵器虛影流轉匯聚、如同心臟般搏動的核心光點。
兵主那雙白金色的火焰眼眸,第一次劇烈地波動起來,不再是冰冷的不屑,而是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以及被螻蟻觸及逆鱗的滔天震怒。
“無知小兒,膽敢褻瀆!”
兵主那金鐵交鳴的怒吼如同億萬口巨鐘同時震響,整個兵峰絕域都在他的怒火下顫抖,他身周的兵器虛影瞬間狂暴,試圖凝聚成更堅固的防御。
然而,遲了。
常小魚這一刀,賭上了所有,速度更是超越了自身極限。
那柄殘破、黯淡、毫無靈光的凡鐵刀鋒,在無數狂暴的兵器虛影合攏之前,在兵主那由純粹殺伐意志構成、看似堅不可摧的軀體上,毫無阻礙地刺了進去。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