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沉聲道:“宋觀主,聽你此前的意思是說,青葉堂……或者說林老太君背后牽扯還很深?”
宋丹陽點了點頭,道:“以林老太君的身份會賭著一生清名與林家基業創建青葉堂,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為林家博一個可以從武林世家轉型為朝堂世家的機會。
而以林家的底蘊和青黃不接的年輕子弟,一般的功勞是不夠讓林家轉型的,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從龍之功,所以,林家背后肯定有位皇子。”
“這不對呀,”顧初冬說道:“青葉堂十年前就出現了,可當今陛下六年前才登基呀?”
宋丹陽輕笑道:“十年前,當今陛下早就已經是太子了。奪嫡之爭,從來不是確定了才開始,等一切都確定了才想奪嫡早就晚了。”
顧初冬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宋丹陽繼續說道:“而如今朝堂之上,隨著去年二皇子歸來,被圣上封為晉王之后,奪嫡之爭已經徹底到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
我之所以勸顧大俠你莫要與六扇門牽扯太深就在于此處。林老太君死了,可并不代表青葉堂就沒了,六扇門馬上追查,追查到什么地步?是連根拔起?還是就此打住?總不能順藤摸瓜查到京都去吧?誰敢查,誰又能查?
六扇門里也不是鐵板一塊,也是有山頭派系的,我們不知道林老太君背后是哪位皇子,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若是有另一個派系的人想借此打壓林老太君所在派系,就想要一查到底,但為了明哲保身,會不會找人當刀?您若是牽扯太深,指不定就會被人當刀給利用了。”
顧陌輕笑了一下,問道:“那,宋觀主你是哪個派系?或者說純陽觀、國師張道一是哪個派系?”
宋丹陽搖頭道:“哪個派系都不是,若我純陽觀入了哪個派系,我今日也不至于遭此一劫了。”
顧陌疑惑道:“何意?”
宋丹陽嘆了口氣,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純陽觀在道門的影響力僅次于龍虎山,而當今圣人重道,這就意味著我們純陽觀的地位水漲船高,整個乾國江湖勢力最大的三宗四派七大世家,純陽觀是僅次于上三宗的,四派之首。
上三宗里,東海蓬萊島超然物外,一群練氣士,誰也不敢招惹。龍虎山底蘊深厚,道門祖庭,不需要站隊。而滄瀾劍宗,早早的就已經站隊了。
所有人都只能是盯著下四派,我們純陽觀不想摻和朝堂之爭,但偏偏又沒有龍虎山的底蘊,唉,實力不夠的情況下,中立有時候就意味著可能會得罪所有人。這一次就很明顯了,有人盯上了滄州這塊地,而純陽觀擋了路,背后又沒人,自然就是被清算的了,甚至于即便是其他勢力也都樂于助推波瀾,誰都不喜歡一個中立搖擺且又有不小影響力的勢力。”
顧陌疑惑道:“既然避不開,為何不站隊?”
宋丹陽微微搖頭道:“若純陽觀是一般江湖門派,站隊也就站隊了,可純陽觀在乾國是兩大道門祖庭之一,我們一站隊,就相當于逼迫龍虎山、逼迫整個道門站隊,一不注意就會出現道統之爭,道門內斗,純陽觀可能就會成為道門的千古罪人。”
顧陌說道:“可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這次的危機不小,還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宋丹陽無奈輕笑道:“撐到龍虎山下場,我們跟著龍虎山行事就能夠避劫。至于這個過程中的劫難,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三年前的太虛神甲就是一次劫難。
江湖上都說我大義,品性高潔為了百姓,不惜送出傳承至寶。其實,我沒那么高尚,就算我有,這太虛神甲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純陽觀傳承了兩百多年的寶物,豈能是我想送就送的。
我們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因為青葉堂背后的那一方朝堂勢力正好需要太虛神甲,他們盯上了太虛神甲,我們根本沒辦法拒絕。如果當時我不交出去,那么那一伙所謂的大盜會不斷殺人,很快就會天下皆知,我們純陽觀漠視百姓被屠殺而無動于衷,純陽觀的名聲會坍塌。
我剛開始是不服的,我準備出手尋找那一伙大盜,我想著我殺了那一伙大盜總能夠保住太虛神甲吧?但是,我想多了,根本殺不了,我查不到任何線索,到底有沒有那一伙悍匪我現在都不知道。最關鍵是那一段時間開始,純陽觀各方面被打壓,我是因為撐不住才不得不交出太虛神甲的。”
顧陌緩緩道:“難怪凌虛真人那么確定你是被冤枉的。”
宋丹陽點頭道:“所以,我師父讓我跑去找我師伯,如果今天不是顧大俠你戳破了林老太君的謊言,我只能是跑去京城,求師伯幫忙,因為這件事情根本不是明面上那么簡單的江湖事端,而是朝堂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