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身影如乳燕穿雨,在長劍倒飛的剎那騰身躍起,雙手凌空攥住震顫的劍柄。他腰身擰轉,足尖點在屋檐鴟吻上借力,整個人化作一道匹練,攜著風雷之勢凌空劈下。
劍刃撕裂雨幕時,竟在周遭凝成數道凜冽劍罡,青瓦被氣勁震得簌簌剝落,砸在地上碎成齏粉。
眼看這勢若奔雷的一劍就要及身,灰衣女子卻連眼皮都未眨動。她手掌輕抬,五指如拈般探出,竟在間不容發之際攥住了鋒銳的劍刃。
陳淑只覺手腕一沉,那看似纖弱的手掌中竟蘊含千鈞之力,未等他抽劍回防,灰衣女子手臂猛然發力,如揮帚般向前一甩!
“嘭——”
陳淑只覺一股沛然巨力涌來,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手中長劍被震得脫手而出,釘入不遠處地上猶自震顫不止。
他重重撞在西側院墻,夯土墻應聲而塌,黃土與碎磚如瀑布般傾泄而下,將他埋入半人高的廢墟里,只余下漫天飛揚的雨水泥塵。
雨還在下,灰衣女子依舊靜立院中,唯有鬢角一縷濕發垂落,在蒼白的面頰上劃過一道水痕,她繼續向那對祖孫走去。
陳淑快速從廢墟里爬出來,大喊道:“攔住她!”
當即,
一眾滄瀾劍宗弟子沖進來,快速結了劍陣將那灰衣女子包圍住。
那灰衣女子停下腳步,微微轉動身子,似乎是在尋找破綻。
陳淑快速撿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就準備結陣再一次殺向那灰衣女子。
“慢著。”
就在這時候,顧陌走了進來,說道:“陳長老,恐怕有誤會,我剛剛一路過來,發現這村里有兩種人,一種是村民,另一種看起來倒像是常年跑江湖的人,有馬有兵器,而死狀也有兩種,那些村民都是死于刀劍兵刃,而那些江湖人都是被硬生生扯碎身體死的。”
陳淑一愣,道:“顧大俠,您是說誤會了”
顧陌看著被圍在中間的那女子,說道:“恐怕,殺村民的是那些江湖人,這位姑娘是在為那些村民報仇。”
陳淑瞳孔微縮,道:“這么說來,好像有道理,仔細想想,剛剛這女子好像并沒有要傷我的意思!”
“都得死!”
那被圍在劍陣之中的灰衣女子猛地揚起脖頸,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原本垂落的濕發驟然根根倒豎。
她猛地踏碎腳下積水,如同一道被松開鎖鏈的瘋魔,帶著撕裂雨簾的狂勢撞向那些滄瀾劍宗弟子。
滄瀾弟子們布下的劍陣霎時泛起漣漪,數道劍罡被她周身爆發出的戾氣震得寸寸碎裂,那股混雜著血腥與野性的狂暴氣息,竟讓久經戰陣的弟子們都下意識后退半步。
就在這時,顧陌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他已靜立于灰衣女子身前,月白長衫在狂暴氣勁中依舊紋絲不動。
女子猩紅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身影,喉頭嗬嗬作響,雙爪如鷹隼撲食般狠狠抓向他面門——指節泛著青黑的骨節凸起,指甲竟在戾氣催動下化作半寸長的銳刃,帶起的破空聲竟比劍鋒更刺耳。
顧陌依舊垂眸而立,神色淡然,任由那灰衣女子的利爪向他的咽喉撕來,但那雙爪卻在距離他一尺處驟然凝滯,被嵌在了顧陌的護體真氣里。
女子手臂上青筋暴起,喉間發出不甘的咆哮,十根指尖徒勞地抽搐,卻連半分都無法再向前推進。
雨水從她發梢滴落,在凝滯的爪尖凝成搖搖欲墜的水珠,與顧陌眼中無波無瀾的平靜形成詭異的對峙。
顧陌慢條斯理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向女子眉心。
指腹觸及皮膚的剎那,女子周身翻涌的戾氣如潮水般退去,暴突的青筋瞬間平復,猩紅的瞳孔也迅速褪回原本的清澈。
她維持著撲擊的姿態僵在原地,最后眼睫一顫,如斷線木偶般軟軟垂下雙臂,連濺在頰邊的雨珠都似乎變得溫柔起來。
“嗯怎么會這樣”
顧陌眉頭微微一皺,他察覺到眼前這女子的精神力很強大,但是,遠遠達不到飛升境,卻偏偏又是一種隨時都可能要脫離身體、元神出竅的狀態。
“顧大俠,怎么樣”陳淑走過來,詢問道。